祈舜缓了几口气,上前抽出那柄腰刀,拔刀的时候“嗤”的一声血液四溅,飞溅过来的血点如水滴砸落地面一般,在衣摆染上鲜艳的一团。
祈舜转过身,脊背挺直朝高台上走去。
前前后后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甚至有些人的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电光火石间这一匹疯马就已经被斩在了刀下。场中似乎静滞了一瞬,随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祈舜就像一个无往而不利的战神,伴着掌声浴血归来。
面色冷峻,神qíng从容,刀尖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血,有一种修罗般的冷漠无qíng。
在场的人,尤其是那些朝堂上的大臣,这是第一次看见祈舜。心里的震惊无法言说,不敢置信之余,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一直被帝王信任着的王爷了。
前一刻他还是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后一刻他已然成了战场上征战归来的常胜将军。这种qiáng烈的对比给人的震惊是极大的,除了大臣之外,后妃看向他的眼神也是震惊的,而那些小宫女和羽林卫,眼里更是透露出狂热的崇拜。
有些年长一些的老臣已经想起了如今这位陛下还只是一个皇太孙的时候,先帝尚未去世,由当时的二皇子发动的一场bī宫政变——当年,也是尚且只有十六的王爷横刀立马,带人突破开元大道上的堵截,血战到皇宫。
不曾见到这一位动手太久,他们都快忘了,这并不是一只没牙的老虎。
全场反而是犬戎人最为见怪不怪……在边关的时候,他们被这位王爷带着天láng卫来来回回杀了多少遍,那就不用说出来丢人了,连大本营都被人家冲了一个对穿——不过是见他杀一匹马,这算什么?
人群自动自发的分开为祈舜绕道,“铿”的一声,腰刀归鞘,那名侍卫才回过神来,看向祈舜的眼神那叫一个狂热。军队是最崇拜qiáng者的地方,那种心qíng大概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妈的,劳资总算知道天láng卫那群人为啥鼻孔老朝天放了!为啥看咱们说要保护王爷老像看白痴了!
——王爷天láng卫还收人不?你还缺不缺近卫?求收小弟!
这一回“林场惊马”的事qíng过后,经由在场的兄弟一传十,十传百,把祈舜描述的那叫一个神武不凡,简直就像是神将下凡,间接导致他在军中、在天子二十四亲卫营中的声望拔高了一大截,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
以往他们也知道翊王在边关打了胜仗回来,但知道也就知道了,听听也就过去了——这一回,果然是离了近了,那真叫一个他妈的激动!
出了这么一茬子事qíng之后,玄澜直接沉着脸吩咐晚宴解散,然后大理寺刑部该留下来查案的查案,礼部鸿胪寺则改把外宾送回去的送回去。玄澜沉着脸走在最前面,也没有同祈舜说一句话,脸色yīn沉,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衣袍下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
祈舜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这种场合底下侍卫统领一大堆,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王爷亲自出手,但是,好吧,他是有点手痒——有犬戎人在场的时候,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人在犬戎使团面前掉面子!
玄澜是不喜欢他出手的,甚至而言,不喜欢他出现在人前。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就像这小子当初会有想要把他一把锁锁在宫殿里的疯狂想法一样。可是他是男人,不是真的后宫里的妃子,这方面他不可能惯着他。
走到了小御花园的时候,玄澜突然停下来,让跟着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都下去。
祈舜抬起头看他,有点茫然,月色下显得无辜极了——在这里停下来gān什么?
玄澜被气笑了,扣住他的头,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霸道至极的亲吻,凶狠疯狂而不留余地。这几个月过来玄澜对他向来是温柔而珍重的,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全面的压制与侵占。祈舜被吻的眼前发黑,死命的挣扎——这是在空旷的小御花园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路过,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这个认识让他心惊ròu跳。
最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他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阿舜,看着我!”玄澜低声道,然后把他的头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祈舜很容易就发现了玄澜眼里的愤怒……以及,不带掩饰的深切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