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òng里好冷,一丝淡淡的甜腥味慢慢弥漫开来,程尘模模糊糊地想着,好像是刚才爬山的时候,爬山的时候……手,有些蹭破皮了……
越来越冷了,有什么事不太对劲,程尘只觉得浑身上下yīn冷,脑袋像是钻进了放鱼虾的冰库里,鼻子里都是腥臭的寒意。鼻水流了下来,他木楞楞地抬起手一擦,映入眼中的是殷红的血。
晕眩中有无数的声音在窃窃私语:饿,好饿,痛!痛!好痛啊!
天眩地转中,他似乎看到阿郎夹着两个孩子爬了上来,孩子们一动不动地。
程尘努力想睁开眼,用着心头最后一丝清明,奋力嘶吼出蚊呐般的声音:“快,快出去!带孩子们出去,这里,这里有,有问题……”
阿郎一楞,飞快地夹起孩子就往外跑。
程尘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空气中的yīn冷似乎更盛了,冰冷刺骨的yīn寒之气从dòngxué深处涌出,仿佛是见了腥的野shòu,cháo汐般翻滚着往他身上涌,寒冷的雾气渐渐显露青白之色。
程尘只是觉得冷,冷彻骨髓,脑浆似乎都被冰住了。乱七八糟的哭喊声、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响……
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在冰寒的yīn冷雾气中再次冲了进来,一把将他抱起。
程尘牙齿格格打战,向拥着自己的热源靠近。
“你要是想他活着,就把人放下。”两个灰衣短衫的人无声无息地跃进dòng中,左首的中年男人低声说道。
“你们是谁?要gān什么?”程朗警惕地盯着他们,紧紧抱住他的小ròu包,只是怀里的人越来越凉,他只觉心头一腔愤恨的郁火如埋于石下的岩浆,想要奔腾而出。勉qiáng压抑着自己,只是因为什么都没怀里人的xing命重要!
“越氏武从,越庚寅、越庚未。”
越庚寅走上前,在离程尘他们一步远处停下,细细看了看程尘青白脸颊上,隐隐现出的黑灰色纹路,伸手在他鼻下的血痕处一抹。
“你gān什么?”程朗喝道。
越庚寅没理会他,把手指上沾到的血轻轻一嗅,立刻掏出块帕子将血拭去丢在一旁,说:“越家人的血引yīn,他身上流着我们越氏主宗的血脉,在这个yīn灵地已经yīn灵入体。yīn灵便是人死后,因执念太深无法散逸的死灵。要是囚yīn了,即便散去yīn灵,也是灵xing大损。你是要抱着他等死呢?还是jiāo给我们来处置?”
程朗额旁青筋bào起,咬着牙关,挤出一声:“求你们救他!”
年纪轻些的越庚未走上前,从程朗手中接过程尘,摆放在平地,小心避开dòng口的阳光。
越家的两个武从将自己的上衣脱去,袒露出jīng壮的身躯,两人半身的皮肤上都刺着青黑的纹身,似乎是一片文字怪异的短文。他们盘坐在程尘的两边,双手合什,以一种古怪的语调开始诵念:
【……无令怨家而得其便。现世常得安隐,临命终时任运往生。】
阿郎紧张地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程尘,耳中依稀分辨出几句咒语经文,大约是化解执念,驱散yīn灵,往生而返,灵xing重归之意。
随着诵念声,他们身躯之上所纹的经文渐渐散露出金光,忽地散开,光芒如利剑刀斧,刺劈在青白的yīn雾间,甚而穿透了程尘的身躯。
阵阵yīn冷的青雾从程尘身上慢慢飘出,隐约间听到凄厉的嘶吼从dòngxué深处传来。
程朗紧咬着牙,握拳跪坐在旁,看着程尘脸色忽青忽白,只恨不得把这些该死的什么yīn灵死灵全部焚烧殆尽,挫骨扬灰!
脑海中一声láng嚎猛然响起,苍白焰火带着绿色的光芒骤然从他身躯雄雄“燃起”。一头巨大的绿láng从程朗的头顶一跃而出,光影到处,青白的烟雾就仿佛烈日下的些许残雪,瞬息之间被灼烧得gāngān净净。
越庚寅、越庚未满头大汗地停下了念诵,惊疑不定地相互看了一眼。
躺在地上的程尘一声呻吟,悠悠醒了过来,晕乎乎地问:“我,我好像晕过去了?孩子们呢?”
程朗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小ròu包,把他紧紧拥在怀里:“没事了!都没事。”
“呃,我好像还有点眼花,怎么有,有别人在……”
“不愧是天láng崖自。小少爷这个qíng形,我必须向主家汇报,阿未还会跟着他,平时不要再去这种yīn灵汇聚的地方了。”越庚寅深深看了程朗一眼,“只是你再有手段,没有我越氏的密咒驱除yīn灵,也护不住他。‘越血岑ròu’千年传承,自有他的道理在,要是想护他一辈子,就来我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