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
但她就是知道,任明朗所坚信“正道”,绝对不是什么正道。
类似第五清寒,不,他远远不如第五清寒。
第五清寒被三钧剑圣教导歪了,以“小恶”换取“大善”,但他的心境至少一直都在动摇。这个任明朗以“邪门”匡扶“正道”,却对此“道”深信不疑。
简小楼忽然觉得,这qiáng者为尊、胜者为王的世道,其实并不乏正直、正派之人。
是传承的问题。
就像她师父禅灵子,当年在争夺小葫的藏宝地内,所有人都认为应拿小黑来血祭,所有人都认为两相权衡取其轻,可师父自始至终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半句也不曾斥责她不顾全大局。
师父宣讲他的佛法,从不bī着她必须听。
师父不摆架子,对她无限度的宽容溺爱,并不是他不靠谱,没有为人师的觉悟与原则。
简小楼一直觉得师父除了功法,似乎并没有过多教导自己。直至现在,她的心境、态度随着经历不断在起伏改变,她对自身、对世界、对道理、对佛法仍旧是迷茫的。
这就是师父的原则。
道法自然,佛法普度。
似是而非,似为无相。
一切自有因果。
修者对天地万物、诸道众生的看法,由此而成的心境,终究是要依靠自己在跌跌撞撞中领悟。
问道之路,是走自己的路,而不是走别人让你走的路。
所以师父只教她走路的方法,从不qiáng行指路给她走,永远只如一尊光芒万丈的佛像立在她背后,作为一个坚实有力的后盾存在着。
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夜游。
她总看着夜游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求上进。
总觉得夜游自命清高,与这个充满规则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想将他导入正途,可这个“正途”,也只是她所认为的“正途”。
她其实错了吧?
荒野qiáng劲的夜风钻进帐篷,撩动纱幔,倒灌入脖颈。
背部泛起层层栗粒,她打了个冷战。
“前辈,您想打开戚茵的储物戒恐怕得几日时间,乌那那盯上您了,想逃不容易,如今的形势,您……”
“你想我替你开启法阵,让你们的弟子攻进来,以便我趁乱逃走?”
“是。”
肯bào露身份,揭出这不光彩的手段,简小楼就料到了他的打算。
牺牲已经做出了,功亏一篑任明朗心中也是不甘。
简小楼拒绝:“我不会做的。”
任明朗激动起来:“前辈!您乃正道佛修,佛尊大能!便眼睁睁看着这些女贼匪如蝗虫过境,一路掠夺下去,最终攻入我仙音门?!”
“哦,这好办,我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您……”
这这这,什么人啊这!
还有脸说他师父卑鄙无耻!
任明朗憋在心头的怒气又喷了出来:“若不是您突然打断我的夺舍,还伤了我的神魂,此事早成了!您之因,此果该由您来受!眼见长夜过半,魔风谷是她们攻入我仙音门前最后一次休憩,良机只此一次啊前辈!”
凭他怎么慷概激昂,简小楼一概不理。
她对这个世界的初步认知来源于任明朗,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阵法一旦启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qíng况。
乌那那和白灵珑死不了,漫山遍野的女修士足有两三万人,万一血流成河,全是她的杀孽。
任明朗“前辈前辈前辈”个没完没了,在他的言语轰炸声中,简小楼摒除杂念cao控ròu身。
她要尽快打开储物戒,实在不行就赌一把,qiáng制打开,她的二葫和珊瑚ròu身应该没有那么脆弱。
太yīn王城。
戚家。
“恭喜大小姐突破十五阶!”
“恭喜大小姐……”
“恭喜大小姐……”
女装示人的戚弃一路从静室走去寝房,一众护卫、仆从尽皆立在垂首立在侧边,向她行礼问安。
戚弃不发一言,直奔寝房。
寝房门外没有守卫,但禁制重重,单是ròu眼都能瞧见,一层层五颜六色的光罩将黑瓦青墙的屋舍裹的像个鸟笼。
名副其实的鸟笼。
戚弃结了个手印,一抹青翠光芒从手印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