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提醒了岑渊,想到回庄后会和商弈庭面对,便不由得将行程一拖再拖。
这段时间商弈庭对他极好,让他本如死灰的心又渐渐复燃。他没想过能得商弈庭的真心,只是商氏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既然没死,便留着报答商氏,所能得到的回报,或许只是……商弈庭危险而又令人沉迷的温柔笑意。
除死之外,世上本无大事。越过了死这一关,他对所有的事都看得极淡。
或许商弈庭的温柔让他感到,那种令人不堪的羞rǔ是可以忍耐的。
这种幼稚的想法涌上心头时,他不由得耻笑自己,居然仰仗着一点点温柔就可以活下去,滥贱得真令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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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拖,都会有到达的这一天。
浩然山庄銮金的四个大字乃是前任庄主所题,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前任庄主文武兼修,只可惜商弈庭只爱武功一道,并不喜诗词曲赋,让前庄主抱憾而逝。
到山脚下时,岑渊抬头看着山门上的字,踌躇不前。
「副庄主终于到了,属下让人去禀报庄主。」一个弟子喜上眉梢地上前相迎,「实不相瞒,属下都在山脚等了一个多月,没想到副庄主脚程这么慢。对了,庄主说了,副庄主原先住的远芳居拆了,让副庄主暂时到绮chūn园去住。」
岑渊闻言,不由一怔。绮chūn园是贵客的住处,宋鸣风都不曾住过那里,只有江湖上大门大派的宗主到访时才请他们居住在那里,平时都是闲置不用的。商弈庭此举,难道是暗示他只是客居的身份,其实不能cha手山庄的事?
想到商弈庭最近对他体贴备至,他便将这种疑虑按压下来,抑或是他有别的用意也不可知。
进了绮chūn园,那弟子带他进了房,房间的布置一如他原来,令他少了几分陌生,只是衣柜中原来的衣裳几乎被扔了大半,放置了不少锦缎衣裳。这些衣物看着好看,其实出门骑马,练武gān活都不方便,特别是丝帛,动作略大一些就开裂了,他平时不常穿,也就没有置备,却没想以前的衣裳几乎全被扔了,只留下几身他过年节的时候穿的衣裳。
难道……难道商弈庭的意思,是想要他专心取悦于他,便如男宠之流?
回想起商弈庭殷殷恳切地求他留在他身边,他不由得一阵恍惚,几乎站立不稳,匆匆挑了一套原来的衣裳出去。
服侍的小厮虽说要去烧热水,但他赶路匆忙,又刚用过晚饭,身上尽是汗意,便阻止了小厮,自行去了院子后面的水井旁,准备冲一冲冷水便可。
绮chūn园倚山近湖,风景秀丽,恰好是傍晚,阳光照在沾满水珠的矫健身躯上,肌肤细腻的光泽几乎令人心神dàng漾。
岑渊冲了几桶冷水,擦了擦身子,便披了衣裳。
一只小白蝴蝶绕着他的衣襟不去,他不以为意,轻轻挥了挥袖子,将那只呆傻的蝴蝶拂开,随即系上衣带。
一声轻微的惋惜声,从身畔传来。
「谁?」他转身抬头,却见远处一个男子倚着栏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正是暌别已久的商弈庭。
他一身藏蓝银边锦裳,头发系成一束,指间拈着一朵白玉兰,手指纤长细腻,胜过玉兰三分,容颜俊美至极,恰若一个人畜无害的世家公子,正要向一个怀chūn少女调qíng,完全让人想不起他心狠手辣的残忍手段。
只可惜商弈庭不是世家公子,他也不是单纯可爱的二八少女。
他眼皮跳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原来是……庄主。」
「绮chūn园何等住处,除了我,又有谁敢擅入?」商弈庭微微一笑,缓步向他行来,「都说岑副庄主敏锐冷静,我这么小声都被发觉了。」
岑渊不知他是何意,欠身抱拳行了一礼,心中思虑万千,慢慢直起身时,手里已被塞入了一朵白玉兰。
「今年的新花,真比去年还香。你闻闻看是不是。」
岑渊自然没有闻过去年的玉兰,但不想扫他的兴,于是低头嗅了一下,花香扑鼻,令人心醉。
「只可惜再香,也及不上我的副庄主。」商弈庭笑容满面,张开双手,顿时将岑渊抱住。
冷水冲激过的皮肤细腻柔滑,令他克制不住,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还不忘问一句:「身上的伤都好了么?」
岑渊没想到他这么急色,吓了一跳,过了半晌才低声道:「好了七、八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