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作者:芥子醒(142)

  加图索斜眼瞧他,“你真的不想知道嘛?罗马军的战况?”

  “我不在乎战况怎么样。”赫伦哽住,“我只在乎我的卢卡斯能不能回来……”

  加图索愣了一下,转而轻微地摇摇头,发出怜悯的喟叹。他拍了拍赫伦的手,嘴唇动了几下,脸上有尴尬的神色。

  “我亲爱的表弟……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他不忍地说,“你的眉头都在打颤……”

  ……

  赫伦到底还是派人询问了犹太的战况。

  犹太的起义者多为身份卑微的平民和奴隶。他们身无长物,仅拥有的不过是狂热的灵魂,也将灵魂投入到对神明的尊奉中。圣殿是犹太人不可侵犯的底线,信仰带来的狂热胜过他们对于生命的珍惜。

  罗马军的行程绝不算势如破竹。bào民为了守护一个信念完全不顾疼痛与生死。

  士兵们有胜有败,固然牺牲了很多人。但整体来看,战神还是站在了罗马人的一边。

  bào乱预计会在半个月后平息。

  赫伦端着蜡烛,走到卢卡斯的卧室。

  由于他经常留在这里的chuáng上过夜,被褥早已被换成名贵的丝绸了。

  银色的月辉穿过玻璃,洒在这一隅的chuáng褥上。丝绸反she出莹亮的银色光芒,很象波光粼粼的河面,或是晃dàng的半融化的rǔ酪。

  于是清冷的卧室就显得神圣而làng漫,完全没有了尘俗的喧嚣;好象传说中的珍珠jīng灵出世,打开扇贝的一刻就银辉遍洒之时。

  自从卢卡斯走后,赫伦一直都在担惊受怕。此刻他也被这月光感染,暂时远离那些不良qíng绪了。

  他抱起枕头,将头埋在丝绸里磨蹭几下,无缘无故地微笑起来。实际上,除了冰凉的丝缎面,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他从墙上取下卢卡斯的角斗服和短剑,凑近鼻尖闻了闻。

  皮甲和利剑上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类似于被冲洗得淡了的血腥气,或者正是其本身。这味道太淡,象一绺轻飘飘的烟雾一样,一闪即逝。

  赫伦其实闻过卢卡斯散发的很多气味。他重伤时浓烈的血气,被自己的斗篷染上的豆蔻香,以及最常见的、清凉淡薄的皂角味。

  他不知道该用哪种气味给卢卡斯打上标签。卢卡斯对他而言的魅力,已经超过了他的所想所表达。某种程度上,他又太熟悉卢卡斯了,以至于无论用什么味道去形容他,都觉得不合心意,总是少了什么。

  他吻了吻皮甲和剑,将它们抱进怀里,闭着眼睛哼唱歌谣。他脚步轻晃,跟着歌谣的节奏慢慢晃动,偶尔也转个圈,象是在模仿什么拟剧舞蹈。

  他完全沉浸在一种美好的臆想里,灵魄似乎去了所唱的歌谣世界,与做梦无异,ròu体不过宛如梦境中的讫语那样自然而无意。他整个人都活在一种莫须有的快意中。

  站在门口的奴隶看着主人如此投入,忍着等了很长时间,才小心地开口:“主人……”

  赫伦猛然顿足,好象从深度的梦境里惊醒过来。他被吓了一跳,脸色由白转红,“gān什么?!”

  “……弗利缇娜回来了。”奴隶说。

  “弗利缇娜?!”赫伦惊讶道。

  这是个熟悉而显得老旧的名字。

  ……

  来到中庭,弗利缇娜正跪在地上。她的穿着和样貌变化很大,赫伦险些认不出来。

  她披一身脏兮兮的白丝布,缎面上还绣着典雅的宗教符号,已经被泥污浸染得颜色难辨了;头上戴一只歪斜了的红巾帽,帽尖镶一颗半掉不掉的玉珠。

  “如果我不认得你,我会将你当成来投奔波利奥的穷亲戚。”赫伦瞥了她一眼,“你流亡犹太,境遇似乎不太好。”

  弗利缇娜有些激动。她抱住他的脚踝,声泪俱下,“我的主人……是卢卡斯救了我,他让我回来找您……”

  赫伦猛地抽一口气,脑门象是被撞击一样轰轰作响,视野里的画面也模糊起来。他必须扶着身边的奴隶,才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腿脚绵软而趔趄一下。

  “他还活着吗?”他欣喜地问。

  “我在一个月前见到了他。”弗利缇娜颤抖地说,“我在犹太是守护圣火的圣女……犹太出了bào乱,我本来应该同bào民一起被杀死,但卢卡斯偷偷放走了我……他给了我一些钱币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