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的胜利者一样,卢卡斯得到丰厚的奖金。奖金归他的主人所有。
他潦糙地包扎伤口后,和其他胜利者走进城街、接受人们的欢呼。这是皇帝的旨意。
角斗士大多为卑贱的奴隶,平日里被公民轻视,唯有此时可享这稍纵即逝的荣光。
qiáng壮的ròu体密集地涌入,像蛇一样粘腻,带着腥腥的血味,威猛的男人格外富有魅力。
卢卡斯身上落了花瓣。有大胆的女人上前,搂住他宽厚的肩、亲吻他的汗水。她抚摸他的胸肌、挑逗他的腰胯。
卢卡斯不耐地把她拨开。
华贵的轿子由奴隶抬着、跟到他身边。
卢卡斯有所察觉地侧过脸,秀美的五官就那么冷不丁地闯过来。
赫伦撩开帘子,与他对望。
“看来我的角斗士魅力四she啊。”赫伦调侃地笑着。
卢卡斯没来由地有些心虚。“您……您收到钱了吗?”
“收到了。”赫伦指了指轿帘,“上来吧!算我赏你的。”
卢卡斯在满街震惊中与主人同乘轿。
从来没有奴隶有这等待遇,他们只有抬轿的资格。
两人胳膊相贴坐到一起。赫伦身上的豆蔻香同卢卡斯的血气jiāo缠。
这种由一烈一柔的味道混成的怪异气味,使卢卡斯有种无法言明的满足感。
他偷偷瞄向赫伦。
赫伦没穿外袍,只穿白色的内衬衣,露出白皙的手臂。在昏暗的轿子里,他的皮肤色泽柔和。
卢卡斯像被蛊惑一样,他的目光顺着线条向上、一直到洁白的脖颈。
他觉得非常热,不自然地往边上挪去些。
赫伦从杂物里剜出一盒药膏。他用指头挖出一坨,“把绷带拿掉。”
卢卡斯扯下潦糙的绷带。一道伤口横在家印上方,形状像一把伞。
“那色雷斯人是想剜了你的心脏的。”赫伦一边为他涂抹药膏一边说。
他的手指磨蹭卢卡斯的胸膛。卢卡斯感到疼痛、以及本不该有的麻痒。
“这很正常……”他闷闷地说,“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其实你今天还能表现得更好。你的实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卢卡斯想到了什么,眼里光色一暗。
赫伦上好药,羡慕地按了按卢卡斯的胸膛,“你的身材简直完美,应该有很多女人为你倾倒。”
他笑着抬头瞥了卢卡斯一眼。
“我的天!卢卡斯,你的脸红得像蒸熟了的大龙虾!”
卢卡斯讪讪地坐直,将脸撇到一边。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害羞的样子。刚才在街上真是难为你了……”
赫伦收起盒子,一副男人都懂的表qíng。
卢卡斯紧抿着嘴,没有出声。
回到家,主奴两人下了轿子。
赫伦走到外墙角,看见一根白色羽毛突兀地躺在那里。
墙外出现后院才有的鸽子羽毛,无疑是匪夷所思的。
他凑近些蹲下,发现拐角处有个用丝帕包起的球,上面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他心里一紧,挑开包裹很紧的丝帕。
里面是一只死去的鸽子,或者说是人心残忍的牺牲品。
鸽子的肚子被剖开,蠕虫一样的细肠被拽出,整齐地盘在地上。鸽子大张着嘴,黑豆般的眼睛圆睁,诡异地坐在自己的肠子上。它细弱的脊骨分明可见,微小的五脏已经腐烂。
赫伦头皮发麻。
一股凉意从后背冲到他的头顶,如幽暗的鬼魂用骨手抚摸他的背脊。
“这应该是那天少掉的那只鸽子。”卢卡斯一脸惊骇,“它就像是被人活着剖腹的……”
赫伦突然想起布鲁图斯手腕上的血迹。
鸽子消失的时候,就是布鲁图斯赴宴那天。丝帕的价格昂贵,只有贵族才会用。而这几天进出后院的,就只有他们母子两人。
他猜到了凶手,沉默地站起来,脸色发白,脚步晃dàng一下。
卢卡斯扶住他,“您没事吧?”
“我没事。”赫伦擦去额头的冷汗,“卢卡斯,从今天开始教我搏斗吧。”
“为什么?!”卢卡斯莫名其妙。
赫伦指指鸽子,“我想保护自己。总有人的灵魂像魔鬼一样扭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