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作者:芥子醒(89)

  “母亲……”他有些激动,甚至语无伦次,“天啊!这是父亲的红戒指,他把它放在你的黑曜石里了……您是他的挚爱!”

  范妮呆愣住,急促喘息一下,目光如被蛊惑般钉在红戒上。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过红戒,套上自己的手指。

  “竟然是我……”她勾起唇角,低低笑两声,眼泪爬满眼眶,“原来是我……”

  笑声像是被灵魂驱动,她发出幸福的感叹,尾音如暖流回溯。她的快乐,她的活力,这些尘封很久的东西,皆从眼泪与微笑中流泻了。她本以为的遗憾其实正是所期愿,她本以为的缺失其实正是所拥有。

  与其说她得知了真相,毋宁说她有了最深的顿悟。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可对她来讲,无论何时等到都不算晚。

  范妮吻了吻红戒,眼里透出一丝宠溺,“普林尼啊……”

  她的喟叹声悠远深沉,使她像阅尽世事的哲者,可实际上她仅阅尽普林尼一人,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时,范妮的活力已经盛极而衰。

  或者说,她的活力正是为这最后的顿悟而燃起的。

  她冲赫伦勉qiáng地笑了笑。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与眼泪jiāo融一体,眼睛里的亮光越来越黯淡,时而失神时而晶亮,嘴唇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她象一只bào风骤雨里的玫瑰,在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凋零下去。

  赫伦像是预料到什么,忽然抓紧她的手,激动地喊道:“母亲!”

  范妮彻底沉寂了,在微笑中咽了气。

  茫茫世界中,一个承载感qíng的生命逝去了。

  她实现了自己的信仰。她很幸运。

  赫伦攥紧红戒,处于一种相当复杂的qíng绪里。如果qíng绪以色彩示人,他的qíng绪必定是五颜六色、甚至乌烟瘴气的。痛苦与喜悦jiāo织,使他貌似催生出两个灵魂:一边灵魂在为范妮痛哭流涕,另一边就在吻着红戒欢呼雀跃。

  ——他失去了母亲,却保住了波利奥。

  他的命运,在此刻彻底改写。

  赫伦面容扭曲,心思上天下海般震dàng,再如膨胀的岩浆般绽裂开来,控制不住地狂喷而出。他浑身发热,出了一层汗,心跳声重得钻进脑际。他的当下心境很难定义,非要说的话便是激动,狂烈的激动。

  他激动得浑身哆嗦,喉咙里发出嘶吼,眉眼流露出痛楚。

  这一刻他有所意识,人的qíng感就像那不勒斯的深海,或是庞贝城的火山,永无枯竭之时。

  他无力地站起身,拽住垂坠的帷幔,双腿摇晃着。火般的喜悦撞击冰般的痛苦,qíng绪波动使他无所归依。他的心跳重而快,似要骤然停止或破胸而出。他眼冒金星,有些恐惧,无法控制身体;象一个遭遇海难的渔民,亟待有路过船只给予援手。

  他处于人生qíng感的一处高峰。

  所有潜伏的念头浮现脑中,他辨认不清真正所想。在恍惚中,他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

  “卢卡斯……”

  喊出这个名字,大抵是出于本能,或是长久养成的习惯。

  第40章 蓝玛瑙金戒指

  卢卡斯听到他的低唤,连忙走进来,挽住主人的肩膀。

  他没有穿斗篷,健壮的身体使他很难感觉到冷。于是,粗布之下的体温穿透而来,将赫伦包裹得紧紧实实,如骨朵包紧花蕊,如胞衣包裹胚胎。

  无意识地,赫伦将后背贴上卢卡斯的胸膛,几乎半靠在他身上。这类同于寻求庇护的行为,甚至是隐晦的撒娇。他好象要寻求什么慰藉,侧过身,一手环住卢卡斯的腰,另一只扒着他的肩膀,下巴嵌进他的锁骨窝。他撕碎了作为主人的脸孔,在卢卡斯耳边呜咽着,迫切需要安抚,软弱而láng狈,好象一位尊贵的神只跌下高高在上的坐坛。

  卢卡斯睫毛打颤,哆嗦地抬起手,僵在空中片刻,最终还是搂住了他的腰。

  赫伦的指甲扎进他的皮ròu,咬住他的肩膀,用力捶他的后背,来宣泄积郁的qíng感。他将所有伪装卸下,纯粹而激dàng。

  在卢卡斯眼中,他的灵魂不着寸缕,赤身luǒ体。

  他闷着声搂紧他,默默承受他的捶打和啃咬……

  许久,赫伦恍惚地松开他,怔怔地盯着牙印,手指抚了几下。

  “我不疼。”卢卡斯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