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启辉已被警方带走,廖老爷子一怒之下犯了心脏病,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剥夺了大儿子的继承权,以及公司内部一切权限职务, 因为早前双方那份协议是由廖启辉签署的,少不得还要再补充一份, 新协议传真过来, 从前谈妥的事宜依旧生效。
彭浩光这头说得热闹,也不乏唏嘘:“受累把你折腾过来,你看看,这就叫家门不幸, 有钱人家是非多。这么看,大廖还是个心术不正的, 瞧着人模狗样, 结果一肚子全是坏水。”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夏天:“不过咱们该做生意做生意,不受这个影响。廖启辉这回翻不了身了, 这人还真是个疯子,据说他不承认绑架的事,可惜呀,墙倒众人推,他秘书见势不妙,又跟警方jiāo代了另一件事,这事,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的好。”
夏天目光扫过协议,签完字,平静抬眼看了看老彭。
彭浩光清清嗓子说:“是这样,为之前那事,大廖想报复你,回去之后呢派秘书联系了西京的涉黑团伙,买通了撞你们的那个货车司机,意图制造jiāo通事故。所以你遇上的压根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人为的。我琢磨着,这事就看你的态度了,廖老爷子是铁定不管了,听说之后,他还有意在今后的销售利润里再补偿咱们三个点。”
夏天微微点了下头,像是欣然接受这个提法,彭浩光不由端详着他,有些讶异于他这份出人意表的平静,虽说夏天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事关生死,险些遭人暗害,还能有这么冷静的反应,那也有点太奇怪了。
“你……”彭浩光满腹狐疑,不禁试着问,“不会是早知道了吧?”
夏天神色依然平静,然而目光幽深得仿佛让人怎么望都望不穿,老彭看得心头一震,觉得这个表qíng似乎冲淡了对方眉宇间固有的堂正之气,突然就平添了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
他猜得没错,这件事,夏天的确知道,不光知道,还更亲手导演并远程cao控了这出所谓的绑架闹剧。
在怀疑货车司机有意跟踪并故意撞车之后,夏天飞快地梳理了所有和他有过节的人和事,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廖启辉。
夏天自问很了解这类外表看上去堂皇光鲜,实则内心yīn暗扭曲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也算是同类,倘若不是一再自律地去克制,恐怕他也会被自己心底的恨意吞噬,变成一个不择手段、为所yù为的人。
思量清楚了,他于是从货车司机入手,拜托刘京仔细查找证据。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货车司机家里突然收到一笔匿名汇款,已十足可疑,刘京再把挂了号的流氓团伙摸排一遍,很快就弄清楚了,确实有人从境外实施买凶杀人。
可惜事实清楚了,证据却不足。廖启辉从不亲自出面,只派心腹秘书去联络,每次都很小心,不断变换联系方式,甚至改换声音。证据很难收集,何况又涉及跨国犯罪,本身就不好立案,刘京全程私下介入,查到这些之后,愤慨之余,也只能把实话告知夏天——他们很难把大廖揪出来,中间的手续太复杂,而且即便引渡,最终也有可能是无用功,上一回廖老爷子基于多年qíng分,不惜托关系找人保释,把人带回去之后仍不忍心处置,这一回,恐怕依旧会选择放任姑息。
现实很难逾越,偏偏夏天一定要逾越,廖启辉必须付出代价。最大的难题并不是法律和程序,而是廖老爷子的态度,只有让他知道廖启辉的存在,会对整个廖氏家族造成灭顶之灾,他才会狠得下心,放弃这个虎láng般的养子。
那么廖启杰就成了事件的关键所在。
兄弟俩关于遗继承已经撕破了脸,上一次大廖坑害弟弟未遂,那么索xing就再给他加一次码。夏天秘密联系了廖启杰,这位看似只懂玩乐的二少,其实早有危机感,对父亲的处置结果也多有不满,夏天凭借三言两语,便套出了对方的不安,之后他用自己擅长的暗示、挑拨,成功地加深了这份不安,令廖启杰愈发感觉到了恐惧。
在彼此第三次联系时,廖启杰已开始询问夏天,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扳倒廖启辉。他不想有朝一日父亲不在了,自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下。夏天就势再次暗示,廖老爷子最疼爱的人终究是他小廖,一旦他再出事,所有证据指向廖启辉,那可就没人能保得住多行不义的人了。
廖启杰随后发挥了一通想象力,平日没白做明星梦,此时戏jīng上身,他不缺钱,也不缺狐朋狗友,一样能找到愿意为钱无所不为的亡命之徒。他策划了一出绑架自己的戏码,夏天帮他填充了所有关键的细节,确保天衣无fèng,最终还要留下线索给警方,造成绑架团伙最后“和盘托出”的合理和可信x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