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庆看清皇後的双眸。那双清澈睿智的眸子,此时透出浓浓的祈求和期盼之意,那忧惧的担心,深切的关怀,和寻常人家关心妻子的丈夫……没有区别。
元子庆定了定神,道:“殿下,微臣斗胆,要掀开皇上的上衣,查一下胎儿的qíng况。”
楼qíng羽的声音倦意中带著急切,沈声道:“元御医,你放手做吧。”
旁边王宫侍动手掀开皇上身上的锦被,露出里面的单衣。
由於汗湿,单衣早已黏贴在迦罗炎夜身上,勾勒出腹部的清晰起伏,甚至连胎儿的蠕动和隐隐的形状,都可以通过视线看出来。
元子庆不敢想现在躺在那里的是皇上,这心理压力也太大了……不过还是要先请示:“微臣冒昧,请陛下恕罪。”
迦罗炎夜呻吟了一声,自然无法答他什麽。
元子庆自顾自掀开皇上最後这一层单衣,露出赤luǒ的肚皮,伸手按了按,摸索著胎儿的位置。
他虽不是妇科双科的专医,但作为一个专门治跌打损伤的外科御医,这点小事难不倒他。而且看著动作很轻,其实手劲颇大。
他突然猛力一按,迦罗炎夜大叫了一声,猛地抬起身,双手用力挥舞,竟想推开元子庆,哑声吼道:“走开──”
楼清羽吓了一跳,忙按住他,急切道:“炎夜,忍一忍,元御医在帮你检查胎位。”
迦罗炎夜抱著肚子粗重地喘著气,又痛得倒回chuáng上,呻吟声也大了起来。
楼清羽有些无措:“元御医……”
元子庆皱了皱眉,无奈地看了旁边的沈秀清一眼。
沈秀清与他jiāo流了一下眼神,硬著头皮对楼清羽的道:“皇後殿下,待会儿元御医要为皇上施针,皇上可能忍不了痛。能不能……把、把皇上的手脚……这个、这个……”
饶是沈秀清是皇帝夫夫的心腹,此时也不免额头冒汗,说话支支吾吾,不敢说全了。
楼清羽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神色微变。
迦罗炎夜xing格高傲,又是帝王之尊。当年还是安亲王,落魄苍州时,都不许别人轻易碰触他的身子,何况此时竟要束缚住他的手脚。他能忍受这等冒犯吗?
元子庆见皇後犹豫,抹了一把额头新冒出来的汗水,道:“殿下,若皇上在微臣施针时挣扎……微臣、微臣也不敢保证会否伤害到皇上和腹中的龙嗣。毕竟微臣是人,不是神。为陛下和龙嗣的安危计,这个……”
沈秀清也接口道:“是啊。殿下,事有权宜。现在一切当以保住皇上和龙嗣的安危重要啊。”
楼清羽xing格果断,此时也顾不得迦罗炎夜愿意不愿意了,立刻吩咐道:“快去取柔软的锦缎来。”
锦缎取来,楼清羽亲自动手去捆迦罗炎夜的双手。
迦罗炎夜因为早前服了一些舒缓疼痛和安胎的药物,孩子也闹得不凶,所以在疼痛中昏睡了一会儿,养养jīng神。直到元子庆赶来,推磨他的肚子,剧痛之下让他醒了过来。只是他过於疲惫,还要应付生产之痛,并没有完全用jīng神去听他们的对话。反正有清羽在,他是十分安心的。
但此时见楼清羽竟要束缚他的双手,这才惊醒道:“你做什麽?”
“炎夜,元御医待会儿要帮你施针,怕你挣动伤到自己,所以……”
迦罗炎夜眉宇紧皱,喘著粗气道:“不、不许绑。朕忍得住!”
楼清羽也皱眉,温声劝道:“这是为了你好。元御医施针时需要集中jīng神,胎儿的xué位不好找,万一你忍不住,只要轻轻一动,都可能让人错手扎偏……那样太危险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迦罗炎夜听了可能会危害到孩子,似乎在沈思,一时没有说话。
楼清羽见他犹豫,低声在他耳边恳求道:“炎夜,求求你。就当为了我和孩子。”
迦罗炎夜抬眼看了他一眼,见楼清羽脸色苍白,神qíng憔悴,下巴上冒出刚长出来的淡青胡须,眼角眉梢都是满满地担忧和疲惫,甚至一夜之间双鬓都多了一层灰白。
他心下不忍,知道自己这次难产,只怕清羽比他还要焦急痛苦,终於点了点头,偏过头默许了他的行为。
楼清羽连忙将他双手分别在chuáng头束紧,既让他挣不动,又让他双手有物可握,方便施力。只是龙chuáng过於宽大,双脚却无法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