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半句话也没说,突然抽搐了两下,再不动了。
乌兰带着丫鬟回来时候,正见裴毓苍白的脸。
进门就是惊呼一声,裴毓伸指一指,示意她噤声。
突然间愣住了。
倒是乌兰瞪大了双目,跑到了身边来:“殿下你的手怎么了!”
若不说还不觉得痛,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住了。
五指连心,本应该能感觉到了,可尾指上被削断了一小节的指节,他这时候才发现。
众位侍卫连忙拖人的拖人,找断指的找断指。
裴毓身上还被刺了一下,血迹从他身上不断蔓延开来,乌兰赶紧唤了人来,将他扶到了另一间屋子歇着,包扎伤口。
紫剑从状元府抵赶了回来,刚巧见到那老大夫的尸首被拖走。他奔波于郡王府状元府和叶家三个地方,也是多日无安,此时见裴毓被刺杀,差点见了阎王爷,更是不敢耽搁,配合着宁王府的侍卫,将叶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幸好这人毫无准备,刺杀是临时起意,也可能是时间仓促来不及涂染毒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是裴毓命大(作者在找借口你们懂的……)命不该绝,他虽断了指,但xing命无忧。
未免恐慌,裴毓命人将消息压了下去。
他在叶家住了一晚,次日一早,终于得了裴敏回京的消息。
裴敏宁愿自己还不知道,可她天生敏感,竟然一猜就中。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曾一度认为是书呆子为了让她先离开灾区才故意造假的。
可他真的死了。
死亡是什么滋味,她前世也是稀里糊涂的,可上了马车时候,却还在想,那时候,颜玉书穿戴整齐,无非就是跟她来告别。
她对他打着手势,其实是叫他休息一下,去睡会儿,可他竟然真的听话去睡了,还一睡不起,怎么能这样呢?
因为瘟疫横行,连尸首都未保存得住,最后的一刻,裴敏无比懊恼地回想,那时他的每一个动作,到底是在表达什么,可她想了又想,总也想不明白。
她很想哭,抱了他的骨灰就缩在车厢一角,眼泪怎么也落不下来。
就像他还活着那样,好像温暖的,就在她怀里。
是那个呆子。
于是她开始跟他说话,不停地跟他说话。
裴敏就问他,怎么就那么傻?
她一直问他,可他再没回答她,一味的沉默。
曾经已经决然放下,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对他的温暖只是习惯,对他的怜惜只是依赖,那不是喜欢,不是爱,可他留给她的仅仅是个缅怀的背影,和似梦似幻的叶子二字,裴敏那沉入骨髓当中的温柔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她怎么就不喜欢?她怎么就不爱?
这样一个男人,纯净美好,她只是自卑,配不上而已。
她宁愿看着他娶妻生子,宁愿一直看着他,也不想他,就这么消失不见……
裴敏三天不吃不喝,红药和当归劝慰无数,却不见一点回心转意。
她挨了第四天,开始喝了点水,偶尔也吃一块糕点,始终不愿离开颜玉书半步。
又过几天,车队终于回到了京城。
京中已是另一番模样,裴沭还在天牢关着,不少官员已经处理完毕,只几个特殊的还等着裴敏回来决断。
这是裴毓的意思。
状元府被封,他带人进去之后发现颜玉书已然不在,他的妻子见裴沭兵败,这才说了实话。这书呆子对裴敏的奋不顾身也是救了他的家人,否则,恐怕都遭连累。
裴毓的世界里,没有纯粹的忠臣。
很多事qíng,随心所yù而已。
顾长安也再次被□,柳如风将杨柳儿接了去,这些与裴敏有关的事qíng,他都留着给她决定,也包括裴沭。
那一天,天气忽然转晴,拨云见日,可是一个好天气。
听闻裴敏已到了皇城门口,裴毓从奏折当中抬起了头,对镜梳妆,他仔细换了新衫,包了断指,带人出去迎接。
他成功了,他想让她感受一下站在高位上的滋味,到他身边。
禁卫军鸣锣开路,裴毓只身站在大街上面,两边百姓皆不敢言,都好奇地看向缓缓而行的车队。
乌苏见了主子,连忙下车,车队停住不前,红药在车内看见了外面qíng景,小声跟裴敏说了。
当归下车掀起车帘,裴敏也不言语,随即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