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就存了那个猜测,之后各种试探也就顺理成章。他无法描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忐忑不安、悲喜jiāo加的心qíng。那句谶语是无尽黑暗中唯一的星辰,他没有别的可以相信,便只能以此作为支柱。可他没想到,他当真没想到,那居然是真的。他视若珍宝的姑娘,在香消玉殒多年之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因为失去过一次,所以不愿经历第二次。他太过害怕,唯恐一个不慎便把她吓跑,所以迟迟没有挑明。可是那天在建章宫的飞桥之上,却让他看到了皇帝的竹笛。
那是她做的,和从前做给他的那管几乎一模一样。还有末端的篆刻,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让他的眼中瞬间掀起波涛。
他没能忍住,当晚便把她骗到了三清殿,戳穿了她的伪装。
那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哪怕无数次告诉自己,只要她活着,怎样都好。但是在心底深处,他仍然是渴望得到她的。
“谢道长,就算我事先跟你约好,咱们从宫里出去后就分道扬镳,但你实际上还是不会死心的,对吗?”叶薇抬头看他,“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对吗?”
他和她对视片刻,轻轻地点了下头。
叶薇挤出个苦笑,“那我就得跟你说件事了。”
他本能地抗拒,只因已从她的神qíng中猜到了内容。这是他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担忧的,也是他那天失控源头。他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对陛下……”
“住嘴!”
叶薇愕然,男人已冷着脸转过身子,“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便可,旁的无关紧要的事qíng,我不想知道。”
叶薇顿了顿,“谢道长,那不是无关紧要的事qíng。你舍出xing命救我是因为qíng,可我不能回应那份qíng,就没资格领受你的恩惠。我得把该说的都说清楚,然后,jiāo由你来决定救或不救。”
他若是愿意独自离开,便再好不过。她到底是宫嫔,哪怕是假死也没那么容易糊弄。两个人一起走还是太冒险了,如果可以选择,她qíng愿让他好好活着。
谢怀深吸口气,“我们不说这个。你现在只用告诉我,你还想不想走。把所有无关紧要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你是否依然愿意和我一起逃出这个huáng金牢笼,去过我们一直期盼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关紧要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110灭口
叶薇看着前方,陷入了沉默。
走,还是不走?不用谢怀提醒,这个问题这些日子已经在她心中重复了无数次,每回都让她纠结得脑袋都要炸了。
而每当她想狠下心一走了之时,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两天前的深夜,寒冷的夜风中,他将她拥入怀中,在耳边低语:“就算你真的是鬼,我也不害怕。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所以,我不怕你,你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她从没想过,这辈子可以在这个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和谢怀不同,接受儒家教育长大的人能够接受神鬼之说已是难得。在相信这些事后没有对她避如蛇蝎,反而转过头来跟她说这些几乎是剖心剖肺的话,就更是出人意料。
叶薇觉得,她都要不认识他了。
“我……我不知道。”好半晌,她终于轻轻开口,第一句话就惹得对面的谢怀眉头狠跳,“我真的不知道。”
他面无表qíng,“什么意思?”
叶薇看向他,眼眶有些泛红,从来都无所畏惧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类似于软弱的表qíng,“谢飞卿,你别喜欢我了,好不好?你别为我做这么多,多替自己考虑考虑,好不好?”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可耻,这么卑鄙。qíng债是罪,她居然还在两个人这里都欠下了,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拖出去剐了算了!
谢怀原本是有些动怒的,然而看着她泫然yù泣的样子,那股火气终是慢慢散去。他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恰好接住一滴滑落的泪珠。
他凝视着那滴眼泪,轻声道:“如果不是清楚你的xing子,我恐怕是要误会了。误会你嫌我的qíng意是负累。”
“谢飞卿……”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若不是怕我继续留在宫里会送了命,你也不会答应跟我一起离开。心底深处,你还是想要找你父亲报仇雪恨的,对不对?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bī你。但正如你担忧我的安危,我也不可能留你在这虎láng之地,再死第二次。楚惜,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