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许久没有说话,众人的心也跟悬在半空中。煎熬了好半晌,终于听到他冷笑道:“好,很好。又是一个把主意打到皇裔身上的。高安世,你亲自带人去查,一定要把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
陛下既然吩咐了,大家也都忙开了,审讯的、被审讯的,调查的、被调查的,守晨宫所有人都被带了下去,只留了妙蕊和安傅母在殿内。叶芙知道这两个人是长姐最信任的,就算要审也得等她醒了,而且现在她身体还虚弱着,连她们都被弄走,她就没人伺候了。
到了亥时三刻,叶薇终于醒了,当时只有皇帝陪在旁边,叶芙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能纠结在自己的房内绣花,最后却把手扎了好几个小孔,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第二天午膳过后,她终于见到了叶薇。她此刻气色已经好多了,靠在象牙色引枕上冲她微笑,“阿芙,快过来。昨天吓到你了吧?”
“长姐你没事就好!”她眼泪簌簌落下,断线的珠子般,“吓到我了,差点把我吓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听御医说,是有人在你的安胎药里动手脚,究竟是谁这么容不下你!好还你福大命大,皇子福大命大,不然阿芙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叶薇摸摸她的脸,“你这么为姐姐担心,我很欣慰。”
安傅母也道:“是啊,四娘子别担心了。侍御医说了,那人虽然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然而药粉的份量却并不大,不然娘娘也不会只是腹痛出血了。若把加入的黑三棱份量翻一番,事qíng才真的不堪设想。”
叶芙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地点头,“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下药的人到底没有狠毒到极处,给我们留了点余地。”在chuáng榻边跪下,“长姐,你是我们叶家的支柱,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这一大家子也就没了指望。阿芙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无论是膳食还是汤药,都让我一一试过再给您用,好不好?”
“你想留在我身边?你不陪阿母回侯阜了?”
叶芙神qíng为难,挣扎了一会儿后毅然道:“我知道身为人女,应该在阿母膝下尽孝,可我也是你的亲妹妹,一样有服侍长姐的责任。我真的害怕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昨天阿母的样子你是没看到,若你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她也不用活了。如果是为了长姐,我想,阿母会体谅的。”
叶薇若有所思,唇边露出抹淡淡的笑容,“原来这就是你想说的。”
“长姐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一切都是为了叶家、为了皇子……”
“我没有误会。你放心吧,你的想法我已经清楚了,不用再解释。”
“长姐……”
叶薇叹口气,“我累了,想再歇会儿,你下去吧。你说的事我会考虑,有结果了就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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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芙回到自己屋子后,贴身侍女看她脸色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刚才不是去看了颐妃娘娘吗?怎么,难道娘娘……不太好?”
“没有,她挺好的。侍御医妙手回chūn,已然没有大碍。”
侍女笑道:“那不是好事儿嘛,小姐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吓得奴婢都误会了!”
“我愁眉苦脸了么?你看错了。”
“是是是,奴婢看错了。不过这件事也真是奇了怪了,娘娘的药一直看得最严,那些人是怎么找到机会下手的?”
这一点叶芙也不得不佩服,贤妃还真是有办法。负责给长姐煎药的是陛下派过来的人,之前被耳提面命过,整个过程寸步不离。她也是因为这个觉得无从下手。可贤妃居然从西域寻来了秘香,先从窗户的fèng隙中chuī进去,小宦官便陷入昏睡恍惚中,而她趁着这个机会潜进去下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又清醒过来,只会以为自己晃了个神,根本不知道刚才其实失去了意识,而药也被动了手脚。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去跟厨下说说,今中午我想亲手为长姐熬制jī汤,问问他们可不可以。”
侍女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叶芙等到最后一缕光线消失,才如释重负地爬到了案几上。从决定动手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刚才说完那番话,才终于松了口气。
贤妃以为她蠢,想利用她除掉长姐的孩子,可她怎么可能任由她摆布?她相信,如果她真的把长姐害死了,贤妃下一步就是把所有罪状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