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显今日的话,也全是她的授意。
多亏了景馥姝死之前她做的那个梦,才知道了张显和宁王关系匪浅。如今宁王乃戴罪之身,还被发落去了昭陵守陵,张显自然不敢再和他沾上关系。
只消威bī利诱一通,便能迫使他为自己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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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沉默许久之后,顾云羡轻声问道:“陛下希望臣妾如何处理这件事?”
皇帝看着她,“你准备管这件事?”
顾云羡神qíng无奈,“臣妾是后宫之主,这些事qíng自然应该由我来管。”
这话说得有理,皇帝却摇了摇头,“不妥。别的事qíngjiāo给你办自然没什么,但此事与你自身有关。为了避嫌,你还是别cha手了。”轻叹一声,“后面的事qíng都jiāo给朕,你不用费心。”
她没料到他会为她考虑得这般多,略微有些惊讶。
看到她大睁的双眼,他心头一紧,忍不住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陛下。”她的脸颊贴在他胸口,语气里有微微的涩意。
他心qíng复杂,只是闭上眼睛,感受她身上的幽香,“这宫里的烦心事实在太多。朕真希望,有一日可以带你一起离开。”
“陛下说什么傻话?”她轻声道,“您肩上有祖宗社稷,有满朝臣工,怎么可能离开?”
他闻言忍不住苦笑,“你说得对,朕不可能离开……”深吸口气,“但能想一想,也是好的。”
她没有出声。
她知道,他适才的话不过是qíng绪起伏太大,脱口说出的而已。他有他的鸿鹄大志,不可能希望离开这里。
但她不一样,她是真的希望可以逃走。可打从她重生那一天起,便清楚地明白,她这一生已经注定被捆绑在了这座宫城里。
她的生死荣rǔ、兴衰沉浮,都与这里息息相关,都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多么无奈,在她无比渴望与他再无牵连的时候,上苍却告诉她,她永远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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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两日之后去了咸池殿。
与上回去找姜月嫦摊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屏退宫人,而是当着众人的面与她对质。
皇帝从头到尾都很客气,没有大声斥责过姜月嫦一句。但他个xing如此,客气不代表就没有发怒。
他平静地询问了姜月嫦关于她上一胎的真实qíng况,问她是不是有所隐瞒。
姜月嫦一开始还试图否认,希望可以靠装傻蒙混过关,然而皇帝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张显适时地搬出了一系列证据,而她的亲信宫人也在皇帝的压力之下,说出了实话。
彻彻底底的众叛亲离。
看着她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皇帝神qíng冷淡,“这件事qíng朕记住了,你的罪过一定会算。不过稚子无辜,朕会给你时间把孩子生下来。”顿了顿,“上一个孩子已经被你的不负责任给耽搁了,朕希望你别再做同样的事qíng。朕既然可以为了皇裔处死公仪佩、废弃云娘,当然也可以为了他发落了你这个生母。别让朕不高兴。”
姜月嫦浑身如烂泥一般,眼神中只有空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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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皇帝在骊霄殿召见数位重臣,包括礼部尚书宋齐。当着众人的面,他轻描淡写地把姜月嫦的事qíng说了出来。
他说,姜氏心怀叵测、欺君罔上,有负圣恩,罪不容恕。
群臣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支持复立的臣子还好,虽然惊讶,但这对他们来说着实是个好消息,理解了之后立刻欢欣鼓舞。可那些在逆境中还坚持反对复立的大臣,却都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本来嘛,他们反对复立最有力的理由便是顾氏迫害妾妃之子,不堪主母之位。为了加重顾氏的罪行,他们甚至花大力气将姜月嫦塑造成了一个忠贞善良却无辜受累的可怜母亲,试图通过描述姜月嫦的可怜来反衬顾云羡的恶毒。
编故事正编得投入,陛下却突然告诉他们,那个被他们讴歌怜悯了这么久的修仪娘娘居然从一开始就瞒下了这么重要的事qíng。
巨大的打击之下,大部分人都有一种感qíng被伤害了的错觉。
作为被伤害群众的代表,宋齐贼心不死,率先质疑这消息的真实xing。于是陛下gān脆利落地找出了张显,以及数名咸池殿的宫人,任大家自由发问。
张显明显早有准备,慷慨地提供了明修仪三年来的病历,然后不管那些大臣懂不懂这高深的医药知识,噼里啪啦地把整个事qíng解释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