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点点头:“是他啊?莫建东的小儿子?上回听窝在开阳搞教改的那小子激动地说他碰上了理想的东方,也是这娃儿吧?”莫建东的调动经了霍老的手,这个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人物自然也进入了许多人眼中。再加上开阳一小的校长又是郑老一系的后辈,一来二去,郑老也就注意上了莫家。
林老军医并不知道莫凡入学后捣腾了什么事儿,不过听郑老的语气好像是好事,也就笑呵呵地说:“这娃儿哪能啊,前两年还是个黏人的小鬼,这两年才变得懂事起来,也就是成绩不差,拿过点儿小奖罢了。”说得谦虚,他脸上却挂着自豪的笑容,仿佛郑老夸的是他一样。
这种看到后辈有出息就高兴心qíng,郑老当然也懂,他笑着说道:“那就带那娃儿一起来吧,他过来了吗?”
林老军医说:“来了,正跟霍劲一块玩儿,那两小子一到假期就凑在一起,感qíng黏乎得很。”
郑老转头看去,霍劲果然和个比他小几岁的娃儿呆一块,脑袋碰着脑袋,不知在嘀咕什么。他哭笑不得地说:“难怪霍劲这小子半路跑来忽悠在这个站停一会儿,敢qíng他老早就算计好了!”
和霍劲呆在一起的自然是莫凡。霍劲在信里说有个林老军医的故人要经过这边,但又怕林老军医不见人,让他把林老军医哄到车站。莫凡不疑有他,按时来到月台。
结果——
“郑老!!”莫凡不淡定了。
要知道郑老去世时他才十几岁呢,根本没机会接触,甚至连了解都说不上。后来就不同了,后边互联网发达,还能拿到霍劲提供原始资料,莫凡对于郑老的一生了解得透彻无比,要问莫凡心里最景仰的人是谁,那郑老绝对排在第一位。
——现在那个只出现在史料、传记、纪录片的郑老,这一刻就站在他面前!
“别激动。”欣赏完莫凡鲜活的表qíng,霍劲才拿额头碰碰他的脑袋:“郑爷爷虽然对小朋友和蔼可亲,但要跟着他南行,你这话都说不溜的模样儿可一点都不受欢迎。”
小朋友!莫凡一下子被人泼了瓢冷水,这才想起自己还不到十岁。他很快冷静下来,但那小眉毛小眼睛透出来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南行?我可以一起去?”
霍劲被那欣喜的小模样儿煞到了。
继而有点儿怔愣。
“未来”的莫凡即使旁人再高兴,他那沉静的眉宇之间也带着点消沉。他最恨莫凡身上那股子郁气,所以一直在bī他,以为一直把他bī绝处,他就会活过来,变成鲜活的、能够感知快乐的正常人。
可惜适得其反。
霍劲突然有点感激起命运来,它把那些永远不能回溯的时光还给了莫凡,同时还把终于得偿所愿的莫凡送到了他面前。
霍劲抵着他光洁的额头说道:“是的,我们一起去。”他语气郑重,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兴奋中的莫凡并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这时候林老军医朝他们招手:“小鬼,快过来!”
“哎!”莫凡立马抛弃霍劲,撒腿跑过去。
霍劲走在后边,过去时林老军医已经在介绍:“这句是小凡,他们兄弟俩起名时刚好碰上革新思cháo,决定起个简单的,哥哥叫莫平,哥哥叫莫凡。”
“不错,好名字。”郑老摸摸莫凡的脑袋瓜:“叫郑爷爷。”
莫凡顺着杆子往上爬,麻溜地喊道: “郑爷爷好。”
这算是见过面了,霍劲cha话:“上车吧,天还是有点冷,这又老又小的,病不起!”
郑老指着他直笑:“老林,你瞧这小子是不是有你当年的虎胆?”
林老军医也乐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郑老边往车厢里走,边笑道:“这家伙可不是初生牛犊,他呀,在首都名气大得很,别家的小孩见了他大气都不敢喘。年纪大一点的倒有几个和他处得来的,可你没瞧见他们那‘唯霍劲马首是瞻’模样,这还是小孩子吗?要不是刚刚见着他和你们家小凡腻乎,我还以为他根本不和年纪小的玩。”
林老军医说:“小凡倒是很合群,和谁都玩得来。你们首都来的那群小祸害经常来找他玩儿,同学也好,邻里也好,没有和他处不来的。”
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叙旧,莫凡已经被霍劲拉进车厢。这是郑老的专列,除了警卫员没有别人。郑老和林老军医坐一头,霍劲和莫凡窝到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