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爷爷,把俩孩子护在怀里,把一根柴火棍儿扔蔡国富脚边上,“要打我俩乖孙儿,朝我身上来。”
蔡忠从爷的臂弯里看到蔡国富头上的青筋消失了,喘着粗气,他知道,过去了,已经不会再挨打了。
晚上朱玲和蔡国富在屋里商量着以后怎么办,俩个人说着说着,朱玲就开始抹泪。
蔡忠听到了,但是他选择忽略,那是贫穷的哀伤,这个家就是从贫穷开始的,像是一场走向悲剧的伊始,然后慢慢的,争吵,分家,爷的离世,然后父母的离世,最后……
蔡忠不想多想,因为这些最终会改变,通过他来改变。不过这小身子能gān什么,他必须开始认真了,从此刻开始。夜晚的月光苍白的照在蔡民qiáng的脸上,蔡忠咬牙切齿,家里就他最舒服,傻愣头青一个。越想越气,然后抬起脚,一脚把蔡民qiáng踢到了chuáng下头。蔡忠将被子全部扯过来裹在身上,缩成一个团,安稳的睡了。
一大早蔡民qiáng就在地上打滚儿撒泼说蔡忠把他踢下了chuáng,早起一睁眼就吃了一嘴的huáng土,头顶还是个chuáng板子,起来的时候还撞到头。
“妈,肯定是老三,肯定是他!”蔡民qiáng扑到朱玲怀里。
朱玲看了看蔡忠,三小子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也不打架也不闹,不让出去玩就不出去,挺听话的,“民qiáng,是不是你自己晚上翻身掉下去的?”
蔡娟儿也从chuáng上跳下来,指着民qiáng说,“妈,三儿最老实,晚上就是民qiáng自己掉下去的。”
朱玲也就给事qíng定了xing,当小孩儿玩闹,搂着民qiáng把他带厨房里去了,吃完饭还得送他去学校呢。
蔡忠知道蔡娟儿那是看民qiáng的怂样幸灾乐祸呢,说那句话也没帮他的意思,但是蔡忠觉得,蔡娟儿说不定会跟他站在一起,虽然,蔡娟儿认为他是怪物。
蔡忠耸耸肩,背着手踱步出去了,早晨还没怎么醒就被蔡民qiáng闹醒了,俩眼皮上还挂着眼糊糊呢,洗脸去喽。
蔡娟盯着他的背影,想了一会儿,然后快手快脚的把自己的被子和弟弟的被子叠好,然后也去洗脸。
在三儿后面洗了脸,看到他的衣服扣子没扣上,蔡娟儿低头给他扣好,扣完才发现蔡忠正看着她,带了点,馋猫的德行,她认为。
“老姐姐,你想上学吗?”蔡忠勾唇笑得狡黠,一看就知道有图谋的。
蔡娟犹豫着,然后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想。”
“三儿能让老姐姐上学,不过,你得听我的。”蔡忠让蔡娟儿坐好,这十来岁小姑娘就是比男娃子长的高,太有压力了。
“你?”蔡娟儿怀疑的看着他,今儿蔡三宝怎么不一样了?感觉,有点像爸爸、伯伯他们,不是外表像,而是那种表qíng,她也闹不明白。
“是啊,你听我的,我让你上学,还能让民qiáng挨揍,或者吃闷亏,就像今儿早那样!”蔡忠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模样。
蔡娟儿看蔡忠这幅表qíng觉得好玩,真跟个小人似的,又想起蔡民qiáng在地上打滚儿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成,我听你的,你让我上学,咱们让蔡民qiáng吃大亏!”
蔡娟儿可能是平时压抑柔顺惯了,被人称作是懂事,但是到底还是孩子,有些小孩子心xing,会笑,会闹,带了点任xing劲儿。
蔡三宝明明还是孩子,还是她弟弟,但是她就是确信,蔡三宝什么都能做到,就冲他能看懂语文书上的字,还会九九乘法表,还能欺负蔡民qiáng,她决定相信。她能上学了,可能之后不久就能上学了,自从蔡民qiáng知道她抄课本上的课文之后,他就再也不让蔡娟儿碰他的书了,碰了还告状,说蔡娟儿欺负他。蔡民qiáng保持着小皇帝的高高在上的风范。
一个星期之后,蔡国富终于打算好离家了。跟村里其他几个有差不多意思的人结伴,去城市,去打工。他们是村子里第一批打工的人,算是先驱者,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靠天吃饭的铁律被他们打破了,他们想要更加富足稳定的生活,所以他们离开了,带着对于未来的忐忑不安和期盼,他们离开了。
那个时候,村口好多人都抹了泪,婆子媳妇孩子都在村口为他们送别,告诉他们,早点回家,不管怎样,都要记得回家。他们也点头应了,几个大老爷们被这样的场景弄得也红了眼睛,最后一拍手,豪qíng万丈的背着行囊离开了。褂子里头fèng着媳妇儿给的生活费,贴着心窝的,感觉特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