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尘实在舍不得再看下去:“丢东西了咱们就不要了,我再给你买,有多少买多少。”
季三昧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扫dàng自己全身,摸摸肩膀,又摸摸双腿,好像真的丢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
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卫源都看不下去了:“怎么回事?他摸什么呢?”
沈伐石是本来想任他撒疯的,因为季三昧上辈子没少在他面前喝醉酒,这家伙人来疯,越管越疯,还是那种安安静静一本正经的疯法儿,上辈子有一次他在“一川风”里灌多了,他坐在角落里喃喃自语,活着没意思,当人没意思,语气里那个超脱劲儿,恨不得下一秒就跳楼去重新投胎。
当时的沈伐石吓得不轻,生怕他真的跳楼,索xing把他在怀里抱着送出了酒楼,但事后他发现,这家伙完全就是过过嘴瘾,谁认真了谁傻。
这人jīng着呢,才舍不得死。
不过这次喝了酒的季三昧倒是挺正经,酒jīng仿佛将他坚不可摧的外壳销蚀出了一个dòng来。
他把试图哄他的季六尘推开,小声说:“不要碰我。”
残留着淡淡奶味儿的童音听得沈伐石喉咙有点紧,这倒不是他对小孩儿感兴趣,实在是他无法把这个声音和季三昧内里的那个已经妖媚得快烂掉的灵魂搭上界。
……季三昧竟然也能像个害羞的小孩子。
这个发现让沈伐石略感新奇。
不过闹也闹够了,他单手捏住了季三昧继续在自己身上十八摸的两只爪子。那手腕细白柔嫩,沈伐石几乎不用什么力气都能把它们给掐断。
所以沈伐石像是对待一只瓷器一样把季三昧抓回自己怀里,说:“好了,回家休息。”
季三昧仰着漾满水红醉雾的双眼,盯着沈伐石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开了。
他扑在了沈伐石怀里,双腿盘紧他的腰,原本紧绷的肩颈肌ròu统统松弛了下去。
沈伐石的心突然就漏跳了那么一拍。
他刚才在找……
沈伐石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的嘴唇就被一抹温软霸道至极地接管了。
“你躲到哪里去了。”季三昧跪在沈伐石腿上,一边啄着他的唇角一边抱怨,“害我好找。”
沈伐石原本松松地揽住他的腰的胳膊陡然一下收紧了,他站起身来,把小家伙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楼。
他有一段很长的人生要跟这个满身骨头都是长来撩拨人的小东西谈。
沈伐石走到门口,转身对门口伺候人的小二说:“最里面松竹阁雅间的酒饭钱不用算了。”
小二是新来的,闻言一怔:“客官……”
正在账台核账的先生抬头一看,见到沈伐石,立刻迎上来,挥走那新来的小跑堂,作揖道:“明白,明白。掌柜的,您慢走。”
于是沈掌柜抱着自家喝醉了的小东西,一挥袖,御风回家去。
酒楼里,其余四个人也开始准备离开了。
在季三昧言传身教下,季六尘也沾染了凡事节俭的习气,这里本就是烛yīn最好最大的酒楼,一桌的菜钱加起来够季六尘小半年的嚼谷,他对这一桌子的残羹冷炙相当可惜,问云如往:“菜剩这么多怪可惜的,你真的不带走?”
云如往很谦和地笑笑:“我跟阿槐都不用,你可以带回家。”
季六尘眼睛稍稍亮了亮,但还是不好意思地推拒:“你们带走吧,是你们请的客。”
卫源扫了季六尘一眼,跟云如往商量说:“我付一半的饭钱吧,这些东西给六尘带走,行吗。”
这么些年,卫源早就习惯照顾季六尘了。
闻言,云如往托着下巴看向卫源和季六尘,反问:“你们在烛yīn住了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产业?”
卫源和季六尘均是一怔,心里稍稍转过弯儿来后,就齐刷刷地无言以对了。
云如往知道这里是沈伐石名下的产业,还带他们来这里大吃大喝,女儿红陈酿都开了三坛,也真是好意思。
然而他跟沈伐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也没法置喙什么、
抱着满满的打包的饭菜出了酒楼,季六尘的眼睛笑得微微弯着,和在外人面前那副xing冷淡似的模样大相径庭:“兄长肯定特别高兴。”
今天他又给家里省了一笔晚饭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