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源黑着一张脸:“滚你的吧。”
季三昧却露出了一个轻佻的笑容:“……谢谢你啊,源儿。”
确定这家伙确实晕过去了,不会再说什么糟心的怪话,卫源把人抱回了主屋,顺便冲周伊人跟丁妙觉丢了个不太耐烦的白眼:“愣着gān什么?都进来,调息运气,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这还用我教吗?!”
周伊人望着卫源有些慌张的背影,担心之余,也露出了感激的浅笑:“卫源,谢谢。”
背对着周伊人,卫源脸微红地嘟囔了一声:“……客气什么,有毛病啊。”
……
另一边,宿yīn山中。
离山三日有余的何自足将沈伐石推进了dòng府,在他背后警告道:“……你要是敢告我的状,我就卸你一条腿。”
——出于那么一丢丢的私心和醋意,何自足在抓到沈伐石后没有第一时间带他回山复命,而是随便找了个山旮旯,把沈伐石塞进山dòng里,粒米不给地关了三天,聊以泄愤。
沈伐石倒是严格遵照季三昧的xing格,花言巧语地偶尔调戏何自足两句。何自足是个孩子心xing,没被撩两句就气得跳脚,又不敢打季三昧,生怕回去被向小园骂,一被沈伐石气到,他就跑出去砍树。
显然,如果季三昧的本体在这里,这座山不日就要被何自足砍成荒山了。
何自足上次在王传灯那里受的伤还没好,每天晚上在沈伐石“睡着”后,还要给自己换药,每次换药他都跟个小姑娘似的呜呜咽咽,凄凄惨惨戚戚。
沈伐石被他的哼哼声吵得颇为无奈,翻身起来道:“叫唤什么?你这样也能算妖王吗?”
……沈伐石只是合理地表达疑问,但何自足那颗脆弱的琉璃心却因此碎了一地,他掉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吭哧吭哧砍了一棵树回来,丢在沈伐石面前,瞪着沈伐石说:“你再欺负我,我就把你也砍成两段。”
沈伐石:“……”他记得自己从三岁起就不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他毫无诚意地敷衍道:“啊,我好怕。”
何自足得意了起来:“知道怕了吧。”
然后他的身体就被他的四个哥哥抢了过去,把他拉到山dòng外,挨个教训了他一番。
再次回来时,何自足被自己打了满头的包。
经过兄长的教育,他总算明白沈伐石不是在夸他了。
他瞪着沈伐石:“你刚才是在嘲笑我对不对?”
沈伐石:“嗯,对。”
何自足被气得掉了眼泪,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沈伐石看,又哀怨又气恼,看起来很想从沈伐石身上撕下二两ròu。
长夜漫漫,沈伐石怎么也睡不着,他虽说不想跟除了季三昧之外的人多说话,但为了扮演季三昧的xing格,他索xing学着季三昧欠怼至极的口吻,跟何自足搭话:“你这么蠢,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何自足炸毛:“你才蠢!”
沈伐石:“……”他并不想哄一个心智不超过十岁的老妖jīng,“不说就睡了。”
何自足上去就把准备躺下的沈伐石踹了起来:“起来!你不要听,我偏要说!”
沈伐石:“……”
何自足的一生非常简单,他在他兄长的荫护下长大,单论修习妖道的天赋,是难能可贵的鬼才,这具名为“何自足”的身体便是他jīng心炼出来的,qiáng悍到足以容纳他们兄弟五个,这具小小的身体,就是他们兄弟五人的家。
然而,相对的,何自足却全然没有妖的jīng怪心肠,小的时候,他刚得到身体不久,跑去城里想给兄长们买点好吃的,却被人骗了,拿他冠顶的夜明珠换了四串糖葫芦,他还兴冲冲地抱回来给兄长们挨个儿分了,结果却挨了一人一个脑瓜崩儿。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蹲在墙角,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白了,何自足就是天生的二,吃了多大的亏也不长记xing,只会打架,因此在挨了几顿哥哥的揍后,他和哥哥们达成了协议:生活诸事、起居饮食,他什么也不需管,只需要他打架和抢地盘的时候撸起袖子上就行了。
这就导致了一场恶xing循环。
何自足根本不用动脑子,因此即使身体长大了,他也永远是个十岁孩子的心xing,单纯幼稚,少有的那点心机,也是在认识向小园后被他一点点调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