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岚当然了解北凌的军队,他们很是qiáng横,只不过这种qiáng横是因为胜利来的太容易,大多数人就会被这种轻易获得的利益欺骗,而最应该保持冷静的统帅都自满的时候,这支军队最终只会印证‘骄兵必败’这个词。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轻慢,他断不会用那么少的兵力孤军深入。
这种自大被击溃后的张皇,熠岩此刻已亲手验证,他连续三次派人去屈握通报自己围攻王城的消息,并且两次击退了援兵后,第三次屈握再也不肯出兵了,虽然第三次真的是是在他特地放过的北凌王信使。
北泺更是城门紧闭,除了偷偷溜出来搬救兵的使者,半个人也没有出现过,熠岩却围而不攻,趁着这段时间安心地布置防御工事。
而另一边陵阳拓坤终于察觉晅军不取呈辉,直接进军王城,但他匆匆赶来之时,却被已经冰块砌成的屏障摆了一道,根本不能实现约定的两面夹击,混战中反而吃了不少苦头,不得不退守北泺。
不过晅军的行动更让陵阳拓坤坐立难安,熠岩利用骑兵的快捷,不断把军队主力在各门调换,却每每在城内紧急改换布防时又撤了开去——晅军孤军深入,万没有拖延时间的道理,所以这必是疲敌之策,但知道又能如何,他已领教过对方的狡计百出,又怎么敢不小心应付,如今只能盼着大军能及时回军勤王。
自古真正为勤王回师的,多是忠勇之兵,在晅国旧都坤都负隅顽抗的晅军,也可算得上其一。这本是浩轩广安的心腹冯彦晟的西北驻军,只可惜大将军早已不在,否则临薛军队能不能攻到坤都城下尚未可知。
到了晅凌边境,郝连昱牙本当心苍岚会想绕去新都伦,他却提也没提。
浩轩广安现在根本不在新都,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这点苍岚是知道,何况,如今北凌军大举入驻晅国,就算冒险除了浩轩广安,对眼前形式也是有弊无利。不过,看到大批的北凌军回军时,苍岚又改了主意,所以他们绕道去了京城坤都——
远远望去,那京城似乎还同两年多以前没有区别,只不过能看到城墙上的尚未清整的血迹和残痕,城下守备森严,总是打开的城门仅开了一人宽的隙fèng,许久也不见半个人出入。
“我们如何进城?”
郝连昱牙皱眉,他们这一行人全都太过显眼,先不说苍岚,láng族几人就很难混入。
苍岚也是沉吟不语,他早已经弃车换马,头发也暂染了墨色,眼睛的颜色却是改变不了。
不过他不说话并不是没有主意,他在等,等别人自己开口。
“属下愿为殿下求得城门。”
金铎果然说话了。
这话等同说服城守,绝了回头的路,而苍岚等的就是他这种决断。
“好。”
虽然如此,苍岚却只回了一个字,因为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及不上行动。所以他停也没停,仍是策马走在最前,好像已经确信金铎言必行、行必果。
金铎一怔,忙急行上前,又道:
“殿下隔远待属下回音即可。”
“无妨,”苍岚笑了,只要见到城守,就算不能得他投诚,至少他还是有八成把握全身而退的,不过他换了个方式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信你。”
这句话的力量有多大不得而知,不过金铎还有迟疑的话,此后都会打消不少。有时人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很大程度绝定于周遭的人如何待他。
苍岚在城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后就堂而皇之地进了城,从城门到提督府,不断有人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一行人,能在这个时候骑马进城,又这般惹眼的人自然是稀罕。
苍岚倒是习惯地不以为意,只是漫不经心地把一路上损毁房屋和神色凄惶的百姓看在眼里,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事qíng果然很顺遂,城守鲁将军不满的不仅是浩轩广安的胆怯,对他于金铎见死不救显然早有所闻,又见随侍的各人都是各据一方的风云人物,当下审时度势,已然明白,向熠亲王投诚后守下坤都的把握多出一倍不止,而且京都也免于落入北凌国之手。
不过苍岚的打算却远不止于守得坤城,他想要的是一举收复大晅的土地,之前诸多筹谋都是为此布局。
“王爷……你打算怎么做?”看到悠然像在自家宅院般坐在椅子上苍岚,雷貄忽然有很不好预感,算起来,说服辛达再加上这次城守,他已经被带在身边当了两次筹码,自己投效熠亲王增加了他收服各部的筹码,但反过来,收得的各部也是压制他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