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东西太多……清理了再睡。”
里面是指什么,沈昊哲当然知道,要他当着苍岚的面……他宁愿让他难受的东西留在里面……
qiáng忍着嗓子里火烧般的疼痛,沈昊哲哑声道,
“属下回去再沐浴……”
“……以后你就住我这里。”苍岚用的是陈述句。
说完,趁着沈昊哲疑惑的空当,将他拖进木桶,对方震惊之下,早忘了其他,怔怔道,
“陛下是何意?”
“反正你我的事已天下皆知,我要你住我宫里。”
没有提白日里被撞见的事是某人蓄意而为,加上事后推波助澜,已瞬间传遍全军。苍岚目光深注,将沈昊哲的挣扎尽收眼底,垂下视线道,
“……留在我身边……”
声音很低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
沈昊哲心中一痛,不知为何,突然惊觉眼前的男人语气中有几分无助,近乎脆弱的祈求。
他知道这不是对自己说,就算是,也不过是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点点他人的影子,正因为这样,他更不能拒绝。
这是他笑谈决胜,俾睨天下的君王,只要自己还在,他就不会让这个人如此无助,
“……蒙陛下不弃……”
这是应诺了。
翻腾的感qíng堵在胸口,几乎让苍岚窒息,他从沈昊哲脸上读到了了然,但更有坚定。
对方明明知道自己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却还是愿意支撑他,他最不该招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会深入骨髓,一旦失去,痛彻心扉!
他却一而再……
苍岚坐在chuáng沿,头埋在双手间,许久不动,手上因为用力而脉络尽现,听见沈昊哲从水里站了起来时,他的声音很平静,
“睡吧。”
第二天,续大将军重投大晅皇帝怀抱的传言之后,宫中又传出沈昊哲留宿的消息,更有甚者,指天画地称,大晅皇帝才是嬖幸于大将军的一方。
此讹言一出,更是沸沸扬扬,却谁都不敢再拿此事到明面上来说事。至于这谣传从何处来,为何传播得如此之快,虽有人心疑,却无从得知。
沈昊哲早起的时候,自然对这些一无所知,似乎感觉房中另有他人,多年的独居另他翻身坐起,浑身乏力之时,苍岚的身影映入眼中。
见他醒来,道,
“今日朝会你就不必去了。”
“……陛……下要上朝?”
沈昊哲的声音还未恢复,见苍岚又递过水来,这一次,不敢多想,一口饮下,只听苍岚淡淡道,
“众州牧能到的都到了,是时候料理浩轩广安。”
“陛下……要将太后如何处置?”
也听说了事qíng梗概,沈昊哲神色凝重,不说太后,其中更牵涉到孝哀帝浩轩康煌,这种丑事可说是浩轩家族的耻rǔ。
苍岚沉默了一会,却没回答他的话,不知从摸出个布囊来。
“这是安神香……”
正是赫连昱牙给的物什,沈昊哲没由来地有点心虚。
“……这是催qíng的,”苍岚只做没见对方的反应,又道,“若真的燃了,你会吃足苦头,以后别乱接赫连的东西。”
沈昊哲简直有些无奈,赫连昱牙怎么也算是堂堂一国的丞相,居然玩出这样的小孩子的把戏。
虽然苍岚说过不用上朝,他还是不怎么放心,更衣完毕便往前殿寻去。一路行来,宫人看他的目光格外的奇特,他早有准备,却没看到预想中的鄙夷,不觉暗中奇怪。
来到召见各州州牧的前殿旁,立刻有侍从将他引进偏厅。哪知进门便发现厅中早有人在,除了久违的叶青岭,赫连昱牙赫然也在其中。
他不动声色将药囊归还,对方在他揭穿后却是毫无愧色,
“反正你们所做之事也不过为他安神,有何区别?”
沈昊哲皱眉,青岭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脸色难看,
“若真是为了陛下,右相大人又何必将此事传遍全军,让陛下伤神。”
“那又是谁指使个小太监前去搅局?”赫连昱牙冷哼一声,也不否认,“难道还指望苍岚改投你的怀抱?”
“我并不知沈将军在……”青岭急辩,很快又缓缓道,“不论如何,陛下刻意穿出那番谣言,也不是为了右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