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看在眼里,青岭有意无意落在最后,直到众人都消失在视野,才移步向殿门走去,经过赫连昱牙身边时,忽然道,
“赫连丞相,请适可而止。”
“难道让他这样一辈子念念不忘,就真的是为他好?!”
不无嘲讽地冷哼一声,赫连昱牙转回头,整个人好似一团火焰,
“你们可以忍受他被个死人霸占着,我却不能,我要他看着我,而不是那个亡魂!”
青岭静静注视着赫连昱牙,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只是缓缓道,
“陛下已经尽力了,你别再bī他。”
苍岚又在芬里尔的长嚎中醒来,坐了好一会,透骨的寒意让肩膀隐隐作痛,他拉拢前襟,才发现自己已换了衣服。
什么时候换的?
变换姿势,太阳xué随即一阵抽痛,他闷哼了声,扶着头,努力拼凑记忆——
昨天喝了个大醉,被赫连昱牙抓个正着,然后……
怎么也想不起如何回到宫里,苍岚又皱眉躺了回去,翻转身,觉出身旁的chuáng褥还带着温度,脑中忽然闪出一两个片段……
昨夜……似乎有谁在……?
……不像沈昊哲,也绝对不是赫连昱牙,却又有几分熟悉,难道是……
“……刑夜?”
“属下在。”
刑夜竟应声而出,看来是彻夜守在殿前,苍岚一愣,低咳了声,
“昨夜我……”
自觉这个念头太过荒唐,揉了揉眉心,又转过话头道,
“……怎么回宫的?”
“是沈将军前去接驾。”
刑夜低着头,苍岚瞧不出任何端倪,只好道,
“他人呢?”
“大将军在前殿。”
“这么早?”
“……昨日回宫后,大将军才知道赫连丞相还有些急务未处置完。”
“你是说他在替赫连处理政务,”
难得刑夜解释这么多,苍岚却还是一头雾水,
“赫连又去哪里了?”
“在宫外。”
苍岚眉心跳了跳,刑夜终于没等他再问,又道,
“属下已传令前锋营,主上醒来方为赫连丞相放行。”
“你……?”
这可不像刑夜的做法,苍岚很快便从沈昊哲那里知道事实。
“是臣请刑大人下的禁令。”
沈昊哲将整理出的卷宗呈上,头也不抬地沉声道。
看得出,他不仅对赫连昱牙余怒未息,对皇帝也颇有微词,
“陛下是真龙天子,怎能轻易做出那种许诺……”
话出口又突然停下,他已察觉自己失言,尽管在酒醉之下,那也绝不是轻易做出的承诺,但……作为大晅至高无上的皇帝,怎么能……
“你没想过睡我?”
正自心念百转,轻飘飘一句话传入耳中,沈昊哲却如雷灌顶,瞬间怔住,什么君君臣臣的想法都忘了个一gān二净。
好容易回过神,却见苍岚心不在焉地随手翻着文书,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从对方口中说出。
他直愣愣看着苍岚支在椅子的扶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心头的震惊逐渐淡去。
对面的人映着斜入的晨曦,每翻动一下卷宗,白袍银发似有光彩荧荧流动,沉静而煌熠,
“臣从未想过,熠岩将军应该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沈昊哲的回答一贯的认真郑重,苍岚一僵,顷刻,已无声地笑了笑,看不出是歉疚还是惘然,
“你并不是他。”
同样的,赫连昱牙也不是熠岩,这一点苍岚当然明白。
他本以为,赫连昱牙会bào跳如雷,结果竟没事人一般,赖了他一会便不了了之。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苍岚虽觉得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却也只能暂时搁下。
眼下苍岚更奇怪的是,昨日大醉之后,包下镜花楼的人竟毫无动静。
他当然不相信这只是讨好逢迎这么简单,是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大晅皇帝,还是另有所图,或者说……赫连昱牙来的太快?
可能太多,唯一肯定的就是,无论背后这人是谁,他的势力也绝不在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