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明明长相并不可憎,而且白须白发的老人家分明就是一付大慈大悲的替难菩萨样,隐隐还有一种慑人的威仪,颇有仙风道骨、只喝露水不沾米的遁世高人的出尘之气。却偏偏让两道白眉紧紧蹙在一起,不满至极的脸色是冲着我来的。而鸷猛的眸中却含带着幽怨的遣责着律某人的始乱终弃、见色忘义。
正当我暗自揣测这位 “无为棋士”何时才会火山喷发的当口,他不负我所望的即开始咆哮山河:“兀你这臭小子,棋才下一半便妄图偷溜,未免太也过分!不过是闻到他的怪香而已就丢下这局棋跑了出去,有始无终的小毛孩!怎么?怕我家暮儿欺负了他不成?气死老夫了!”近乎狰狞的怒吼成功的撕裂那层慈善祥和的假象,似一个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冤魂般的狠狠的在棋盘与律测之上来回,猜不出与他结成生死之仇的究竟是棋局还是律测之本人。
“前辈恕罪。”恭敬的拱手欠身,律测之揽着我坐至老者对面,执起一粒黑子放入棋盘,继续将盘上仅存的白子打得更加散乱不堪。
无为棋士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执于手中的白子迟迟没有落下,连挖苦我都顾不上了。挖空心思的想挽回颓势却力不从心。苦无援兵之计,无为棋士的脸越来越狰狞。
我无关痛痒的转首看已回归本位的时羽小心翼翼的沏茶,以为这儿总该没我的事了,却蓦的被老人家的狮子吼吼去了半条命!
“暮儿,将焚香灭了!这小子身上的香味太妖异,别破坏了檀香的雅致,切勿làng费了上好的香料。”无为棋士毫不客气的扯唇冷讽,我那个气得呀,恨不得冲上去海扁他一顿,但想想还是作罢。连他那个与他相同恶劣的徒儿我都不能打得过了,再挑上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还不成吗?
“是,师父。”尉迟暮笑瞥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同qíng。摇着头转身灭了香炉。
哇咧!连不出声也不行噢!我涨红了脸,心头直叫苦。
空气中,兰香开始馥郁……
“哼!这混小子破坏了我下棋的雅兴,这局不算,重来重来!”大手一抹,一桌棋子顿时溃散不成形。才一下子,这位相貌与xing格相去甚远的老人家就以我身上的异香为借口成功的赖掉一局败棋,飞快的挑出属于他的白子,他有容乃大的将手一摊,故做大方:“哪,刚刚那一局说明你的棋艺在我的调教下已有了长足进步,这一局重来,我只让你三子。”宽宏大量的仿佛帝王在颁布免于杀人的特赦令一般的不可一世。
不用说,“混小子”指的正是我!哇咧!不没搞错?这是一代大侠会做的事吗?赖棋耶!这是在耍赖没有错吧?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该当名声鼎鼎的无为棋士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来。这让小辈们如何接受?!
然后,令我下巴快掉落下来的回答自律测之口中传来:“多谢前辈承让!”
承让?谁让谁啊!何时律测之也会扯谎了?我纳闷。
恭敬的回答完无为棋士的似是而非的论调,律测之将眸转向我:“累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下。”不再清冷无绪的眸泄漏出他不经意的温柔,令我的心狂喜不已。
“好!”得到他的开示,我马上抛开脑中无解的杂念,恭敬不如从命的立刻倾靠于他的肩头,甩也不甩尉迟暮的开始变得复杂的邪魅笑靥,我笑得傻气。什么烦恼都不要去想了,这一刻我知道,他的眼中有我。不管我们之间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他对我的心意,没有一丝丝的勉qiáng。
“哼!要谈qíng说爱就滚出这里,我的寒舍不欢迎不爱下棋之人!”老人家气极败坏的一口饮尽杯中绿茶,恭立一旁的时羽马上识相的为他注满。而他得到的报酬仅只是一记毫不感念的冷哼而已。
“前辈恕罪。”律测之恭敬的道歉,然后展臂揽住我失去重心的身子,一手拈起三粒黑子放入棋盘,召示着另一局棋即将开始。
“这还差不多!”当下狰狞不再,老人家又回复成神采奕奕的投入新的棋局中,仿佛有棋可下便是最佳的jīng神食粮,磨刀霍霍的想要一展拳脚的展示雄厚实力一举打倒刚刚一个不小心才侥幸得几乎快要赢得一局的律测之。
唔!有棋万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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