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修看着渐渐消失的一行车马,再低头望望平摊在掌心的信笺,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雪白的磨砂厚信皮儿上,gāngān净净,什么都没写。
掂在手心的至也是极轻,一阵风chuī来,则修忙合拢掌心,就怕一个不小心,这封信笺就这么轻飘飘的chuī走了? 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则修好奇死了,但他凝视许久,终是回身往树林里走去。
殿下一早神色极不自然,满眼血丝,想是一夜未眠,匆匆把一样东西放在他掌心,说了句:“亲自jiāo给潇湘,我先回京了,你送到后再赶上!”
‘上’字还没落到耳底,人已经不见影了,像是这信是什么洪水猛shòu似的。
你说,他能不赶紧点办么?!
☆
潇湘看了那封信后,什么都没说,表qíng也没什么波澜,平静的眸底瞧不出丝毫端倪,扬起手,那封轻飘的厉害的信笺就这么化为齑粉,随风消失。
生活似又恢复了先前的模式。
起chuáng,看望chuáng上的人,做饭吃饭,看望chuáng上的人,浇花施肥,做饭吃饭,看望chuáng上的人……
简单,平静。
但他的心却极不平静,他想起了信中的内容。
这从他今天一天异常的举动就瞧的出蛛丝马迹:早上起chuáng时,衣服的系带打错了结,胸前拧起好大一块,亏得他顶着这身衣服跑了一天,也不嫌气憋的慌,摇头;看望chuáng上的人时,平时的痴痴凝视,今日变为只是凝视血色略丰的唇,眼里波光流转,却俯身几次,每次都是离那唇咫尺之遥,突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直跳起来;饭菜看桌上那堆黑糊糊的颜色……什么都不必多说,直接摇头;浇花施肥时,那些花呀糙呀,如果会说话,真会连声求饶,一会踩着这棵,一会压倒那棵,一株能喝的撑死,另一株gān的直冒烟……简直是乱七八糟!
当事人却是浑然未觉!
潇湘jīng神恍惚,直到后半夜才被细微的灯油哔卜声惊醒,转头四望,却是满目的黑暗,想是油尽,灯灭。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恰恰落了塌上睡熟之人满脸满身。
无尽的黑,唯有这一处晕着淡淡的光影,莹白剔透,越发衬的那人鲜活灵动起来。
许是心底蓦起的悸动,许是连月来的渴盼,许是……
反正潇湘终是俯身。
月影中,两人似融为一人,紧紧相贴,映在地上的影子没有一丝fèng隙。
沉醉在甜蜜中的潇湘并没发现,榻上之人已然,悄悄的,静静的,微微的,如深夜中开放的花儿般,慢慢的睁开眼睛……
☆
玉竹小榭所在的山谷外,有个小镇,几十户人家,村民们大都是老实的庄稼汉,一生忙忙碌碌,图的就是个健康平安,所以小镇有个很俗,但很实在的名儿——平安镇。
常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小镇除了小,日常必备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价格也实惠。
水云臂上挎着个篮子,里面装满各种新鲜的蔬菜,怀里抱着个挺大的布袋,鼻尖嗅到的大米清香,让他心qíng格外好。
只是一吊钱,就买到这么多东西,心qíng不好都难。
倒是抱着这么多东西,走起路来,嗯,有些困难!
尽量放松肩膀活动筋骨,水云摇头晃脑,脸颊旁突觉一阵柔软温热,斜眼看去,肩头毛茸茸一团火焰,想是被惊醒了,火狐支棱起尖长的耳朵抬头望了望四周,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慵懒迷糊的模样犹如初降人世的婴孩,待定睛看清眼前的人时,眼睛睁大了些,水云正想训它两句,岂料,火狐张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蜷,头一埋,继续睡!整一副‘懒的理你’的不屑样,偏生可爱的紧,让水云恼也不是,气也不是,训它的话生生吞回肚子。
想来闹的肩头筋骨酸痛的元凶,火狐是元首!一段时期没留心,这家伙的个头噌噌的往上冒,体重更是直线上升,掂掂手腕间的布袋,水云粗略估量,比肩头的重量还轻了些……
他现在的身体在潇湘细心调理下,已经能如正常人般来去自如,不会像以前动不动就畏寒,畏热,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全身冒冷汗,这种放心,让水云的心qíng也随之轻松飞扬起来,就算现在的日子不像在胤城那般奢华jīng致,有潇湘在,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