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已经管不著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给人碰的问题,枭拉下司律忙碌的小手,肃穆缓缓说道:「御主子…仙逝了…」
霎时所有动作猝止,司律睁得大眼,呆楞楞的望向枭。他听错了是吧…?刚才…枭哥说什麽…?他没说什麽对吧…?
「枭、枭哥…外头雷声大,我、我听不见。」出口的声音粗嘎难听,撇开脸,拿起抹布,他继续卖力的擦拭桌子──无神地用力的擦拭那张早就洁白如新的桌子。
「少主,御主子病殁了,远主子请你过去。」枭轻轻地又重复了一遍,背後轰隆轰隆的雷霆火花,电光闪闪,宛若地狱使者发来的死亡通知书。
『匡啷──』扫把碰落了花瓶,那昨日才cha上的小红花萎於破片之中,格外黯淡。司律没命的往後院奔去,咚,挥开寝门,看见远爹在chuáng沿,正替御爹更衣…
「…御爹…」司律抖若残风落叶,一步步踏向chuáng间,他期待看见御爹柔著眼眉,再对他笑一次,不用太多,一次就好…就算虚弱一点也无妨…
迎接他的是一张死白的敛容,带著淡淡浅笑,像是睡著一般,却是永远不会再鲜活起来的颜容!!!
『哇──!!!』司律扑上去抱著御昂非,痛声大哭,明明就是御爹的怀抱…为什麽这麽冷…「御爹,御爹你醒醒,你同律儿玩笑的吧,律儿还有好吃的没煮给你嚐过,也还有好多的事qíng要跟御爹学,御爹你醒醒…不要睡了…不要丢下律儿…」他声声呼唤,句句凄qíng,泪水如折翼风筝失速下坠,湿了逝者领衫。
「…别哭太久,昂非会走得不安稳的…」澄远摇摇晃晃起身,红肿双目内犹是哀痛yù绝,又像是长泪已涸,空敞的灵魂里再也榨不出湿水,他蹒跚步出两人卧房,投入瀑幕之中,饶是再剧烈的滂沱大雨也洗不去他一身悲伤…
岁月难得沈默,秋风厌倦漂泊。
夕阳赖著不走 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cháo声向东流。
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爱已走道尽头,恨也放弃承诺。
命运自认幽默 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酬,知己难逢几人留。
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叹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
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没人懂。
多年望眼yù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自嘲墨尽,千qíng万怨,英杰仇。
曲终人散,发华鬓白,红颜殁。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乾 血盈眶涌,白雪纷飞,都成红。
(取自仙剑奇侠传/逍遥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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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ān嘛,要来嘲笑咱家大人的都滚,司府不见生客!」古契老泪纵横,厉声喝道。他头系白布,披麻为主子守灵,心里不甘啊,老天无眼,司主子忠体爱国,落个被罢黜的下场,还日日有人丢个十钱在门口,讥讽蔑视,御主子温良和善、体恤下人,却不幸恶疾缠身,不得善终,这世道怎麽了,没有公理!!!
「古总管,是我。」男子身後又走出另个人,头罩著披风,遮去大半面容,他微微抬头,让古契看清楚他是谁。
「尹大人。」惊呼。
「能让我俩见见澄远,还有…吊唁昂非麽…」长空袖里拳头握个死紧,乾涩的眼眶不信好友就这麽撒手了。
「这个当然,御主子…会想见尹大人的。」古契没有多问他身旁的男子是谁,其高大尊贵之貌,又能得白相侍在身侧,地位已经不言而喻。
两人从偏门入,往日幽静恬雅的庭园此时却显得森冷萧索,没有白绫悬挂,也没有法师超渡,景色依旧,只是…人事已非。循著小径往後院去,司律蹲在门前,折著朵朵白莲,看见他们俩,眼神一黯,不作声地低头继续手上动作,脸上尽是失怙之痛。
长空默然走过司律身旁,推开木门,这里曾经是昂非与澄远的寝房,现在却只留一人独守…他俩轻轻走入室内,那坐在chuáng边的发白之人…是谁?
(102)
「澄远…」长空再理智的铮铮男儿也不禁痛然泪下,那是澄远啊,一向在意气风发的司澄远,帝国堂堂沙相大人,他口若悬河、立论滔滔,能在大殿之上以一驳十,谈笑风生;披上战袍,能驰骋沙场之中,身先士卒,勇匹神鬼,如今…居然白发苍苍,宛若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