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远远似乎传来男男女女的惊慌尖叫,伴随著阵阵马蹄匡啦匡啦的声音,当声音越来越近,人的喊叫声也就越加清晰:「快跑!马儿发狂了!停都停不下来啊!」这一看可不得了,四五匹骏马嘶吼著往这个方向奔来,还不时扬蹄踩踏,要是个不留神,准成蹄下冤魂。围观的人还管的了什麽,当下先躲起来才正经,可早先过多的人群挤在这里,这时想要迅速疏散可就没这麽简单了,大家你推我挤,场面陷入严重混乱,禁卫大汉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霍力,自然无从顾及韩墨北与司澄远,趁乱之中,他们也就顺利脱离了。
墨北迅速的揽著澄远离开了骚动的中心来到一处僻静的胡同,正疑惑一向管治严格的杭州城理应不会有马儿脱缰的事件,此时,胡同尽头走出一名贵气十足的男子,身穿质料上好的黑绸滚边镶金,还悠的摇著一把山水墨扇,不仅有双会电人似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薄唇更隐隐散发出轻挑不羁的魅力。也不知怎麽,韩墨北一见他,就觉心儿跳得恁快,不自觉的有些口乾舌燥。
「纵马狂奔乃不得已方出之下策,不知混乱之中,你们是否安然全身而退?」男子优雅收扇,趋前一步微微施礼,xing感的下唇却有意无意的擦过韩墨北的额头,惹得他微微轻颤,颈处一片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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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公子义助,在此谢过。」韩墨北不好质问对方是否有意轻薄,也羞的问不出口,且自己的心跳实在已响声若雷,都几yù有迸出之感,只得红著脸後退几步微微点头,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别唤公子,我听不惯,敝姓黑,单名擎…」男人刷一声打了个满扇,一派风雅的朝著韩墨北笑道,忽地又倾身向前,顽皮轻浮的眨眨眼,低声说道:「字翰日。」韩墨北一听为之惊楞,依照玄武朝的风俗,凡官宦、贵族、士大夫、读书人,只要能识字的中上流人家,生子时除本名外,都会再取个字,这字仅有父母至亲知晓,其馀时候,只在喜逢知己或幸得伴侣时,才会告知。黑擎口气里带著一股桃花香,似是有意淡淡往韩墨北面部chuī去,才初次见面又坦承字号,是什麽心思已隐隐若现,
「黑兄搭救之恩来日再报,实有急事,先行告辞了。」墨北是第一次碰上此种qíng况,没有应对经验又心乱如麻,哪敢真叫他翰日,胡乱拱手告别後便施展轻功带澄远飞驰而去,留下男人扬眉抱怨道:「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他抱怨不像抱怨,倒有丝宠爱意味,且眼底盈满信心,就像不久之後他们将再重逢一样。
回头说墨北本想直奔药房找大夫,可城里每家药房门口都站了四五个官衙仔细盘查入店的客人,还qiáng制不许大夫出诊,他心里有数,衡量现下不是硬碰硬的时候,遂先回客栈,还好澄远一远离寻芳阁状况就好转,呼吸也顺了,让人较不忧心。不过这样想来,他异常的反应是因何而起,答案也就呼之yù出…
只是澄远醒来後,单说了句:「给你添麻烦了。」就不再多言,墨北知他苦处,也不追根究底,还不时说些无厘头笑话逗他乐,这份心意澄远自然知晓,出谷之後,他一直在纷乱尘世的罪与恶中打滚,染满了血腥也毫无所觉,几乎遗忘了心口有暖流奔游的感动,而墨北这样待他,一份纯粹的友谊,又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血ròu之躯。
另外,经解说人韩墨北图文并茂的生动演出之後,他已经得知那日自己昏迷中所发生的的後续事件,澄远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缜密的在盘算下一步,他不想把墨北牵扯进来,因此什麽都没透露。
「蒸饺、煎饺、虾饺、韭ròu饺来哩!客倌慢用。」店小二吆喝有劲,眼前瞬间就是一桌饺子。「澄远,说好这餐你请,我可没这麽多银子。」墨北笑道,他是个江湖自由人,靠山就有ròu食,靠水就有鱼烤,没ròu吃山菜也快活,这阵子同澄远住客栈已经花掉了他大半应急积蓄,现在身上只存几个铜板,买两个馒头行,买一桌菜可是要洗碗抵债的。
「你用力吃吧,被你吃穷了算我衰。」澄远掏出银子先结了帐,免得店小二怕他们吃霸王餐,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紧迫盯人。「呵呵,谢啦。」墨北胃口可好了,谈笑之间饺子一个个祭了五脏庙,倒是澄远吃得不多,不管哪种口味的饺子递进嘴里都好像淡而无味,既未见好吃的模样也看不出觉得难吃的反应。这点墨北早注意到了,之前不管是啃冷硬馒头还是吃餐馆jīng心调味的红烧狮子头,澄远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用餐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个维持生命的必需动作,过程中并不觉得愉悦或享受,墨北把这点归咎於澄远味觉过份迟钝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