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往,却从不提起。看似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却每隔一两天就跑来一次,要么拉着自己东扯西扯,要么就带些据说是名医的各式各样的人来给他看眼睛。
五年,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周围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林疏影对失明的事并没有特别的执著,要说仅有的一点期盼,大概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吧。反倒是萧霁更上心些,硬是找来些偏方让他乱吃。
除去偶尔的古怪和狂热,萧霁简直算得上是个称职的保姆,开始时他还有所顾忌,到后来已经成了习惯,习惯于这种依赖。
不去回想,大概也是自私的一种吧,让别人来承担本应由自己承担的过去,自己却逃避了,在角落里安然度日。
小院的宁静,突然被急驰而来的马蹄声打破了。
萧霁略略皱眉,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终于来了。
单薄的小门被一脚踹开,咣的一声撞上了墙,又晃晃悠悠地弹回来一些。
来人凝眸往内室望去,就这么僵在原处。
“怎么了?”觉察到异常,林疏影拉了拉身边的衣袖,询问道。
回答他的并非萧霁,而是一个陌生却又熟悉得几乎在他胸口重重一击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
悠悠的,仿佛沉淀了一个世纪之久的声音,在yīn暗的小屋里默默回dàng着。
“五年……叶碧尘,你居然用了五年才找到这里,我真是高估了你。”
“萧霁?”林疏影只觉一阵不安,下意识地更向他身边靠近些。
就像站在即将掀起海啸的大海面前,不安,从胸口向全身扩散。
曾经沧海难为水
“萧霁?”林疏影只觉一阵不安,下意识地更向他身边靠近些。
就像站在即将掀起海啸的大海面前,不安,从胸口向全身扩散。
紧拥着他的手安抚似的在背脊上滑过,又彻底松了开来。
叶碧尘望着眼前消瘦瑟缩的人,整整五年的qíng思纠缠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进ròu里,却不觉得疼。五年啊,这段时间,又有谁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急如焚,怎样的牵肠挂肚。
自从知道那一场幸福的戏码全是这看似柔柔弱弱的人儿在为报复铺路,他绝望过,忿恨过,也下定过决心,不再想他。
林疏影用过的东西,全部扔掉,就连住过的院子,都被层层铁链封了起来。
但是,还是做不到。他能毁去手触得到的痕迹,却无法把脑中的记忆也一并除去。无论是用大坛大坛的烈酒,还是多到能压死人的俗事杂务。
一年后,叶碧尘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f
虚假也好,欺骗也罢,那个时而清冷时而妩媚的人在他心上留下的那道深深的痕迹,恐怕终其一生亦无法清除。
再怎么自欺欺人,终是逃不过自己内心的纠葛。
自古伤人,只一个qíng字最甚。r
第二年,在一个萧瑟的秋日里,他对着封上了偏院的粗大锁链,突然自嘲地大笑起来,什么仇恨什么伤痕,爱了就是爱了,再怎么折磨自己结果还是摆在眼前,忘不了。
从那时起,叶碧尘每日里除了耗尽心思重振家业,余下的时间就是不间断地派人到处寻找林疏影的下落,直到半年前,终于从暮雪山庄得到消息,原来当日失踪的林疏影,竟然不是与两个师兄一起离开的。
“我用了四年,才找到这里,”他半是惊愕地看着几乎是躲在萧霁身后的林疏影,心中的疑惑压过了初见时的满心激dàng,缓缓扩散,“跟我回去吧,疏影!”
“回去?”e
林疏影迷惑地茫然对着这个明明陌生却又飘dàng着熟悉氛围的人,虽然看不见,心在不自觉的时候揪痛起来。这个人,与自己有着怎样的牵绊?
下意识地抬头,没有焦距的秋水明眸望向萧霁的方向,黑暗中,他已经成为习惯的依赖。
萧霁却是淡淡一笑:“你觉得,他还会愿意和你走吗?”
“什么意思?”叶碧尘见到林疏影征询似的神qíng,先是一怔,“疏影,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林疏影只觉得脑海一片混乱。e
从醒来后身边就只有一个萧霁,自己又是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只能任由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