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修长的身形后面,他再次担心起来。以这样的速度,恐怕用不到明天,林疏影就真的会记起一切,到那时……
叶碧尘没有把握,尽管他相信,林疏影对他并非毫无感qíng,但建立于恨之上的爱,不会那么容易就把这笔混乱的qíng债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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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太行雪满山
饭桌上,阮天斩面上的红晕虽是早已消去,但尴尬的目光依然避开了那两人。
楚云深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笑眯眯的叶碧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只好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疏影,还习惯吗?”
“嗯,挺好,”林疏影顿了顿,道,“师兄,我已经能记起一些片断了。”
“啊?那你为什么还和这家伙……”阮天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一句话没说完,立刻惊觉,又吞了回去。
“和这家伙……?”楚云深古怪地扭头望向他,“天斩,怎么回事?”
“啊……那个……没什么……”
阮天斩被他带着几分凌厉的视线盯得抬不起头来,小声嘟囔着。
林疏影面上也浮起曾薄薄的红晕,叶碧尘则是自始至终微笑着,表qíng一点变化都没有。
楚云深挨个打量三个人,明白过来。
这样的qíng况,算不算得上糟糕?
林疏影的记忆确实是在快速恢复,可能是两个月的药效期已经过了,但在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前,如果再与叶碧尘有所纠葛,而这段硬加上去的感qíng有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话……
他暗自叹息。虽然对于叶碧尘的感觉大半是憎恶,可这十几年看着林疏影长大,又怎会不明白这孩子对他的qíng也早就伴随着恨根深蒂固了。恨也绵长,爱也难放,如果真的恢复了,他所面对的一定就是这种两难的境地。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如果他能够晚一些再恢复……
楚云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却又无法完全抹杀这个念头的存在,反而有更多支持的理由罗列起来:林疏影可以不用回想起那段不堪的经历,可以在毫无知觉的qíng况下享受平静的生活,直到两个人的关系坚qiáng到足以抵抗风làng,虽然自己憎恶着叶碧尘这个存在,却无法否认现在真正能陪着自己这个小师弟走过一生的似乎只有他了……
父亲临走前留下的药中,“醉红尘”还有几颗,足够撑过一年……他的指尖下意识地碰了碰衣袋里圆润小巧的瓷瓶,这种药他一直是随身带着的。
一顿晚饭就在寂静的有些恐怖的气氛中进行完毕。
叶碧尘安顿好早早入睡的林疏影,一个人坐在chuáng边发呆。眼前那张jīng致的面孔没有一丝瑕疵,足以称得上完美。但也许到了明天早上,这张秀美的脸,就再也不会对自己流露出笑意。
终于受不了这种等待的折磨,他起身出了房门,鬼魅一般滑出了院子。
深秋的夜晚,温度很低,特别是山上。叶碧尘jīng力分散着,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冲得一颤。加加减减,一会悲一会喜,他焦躁地摆弄着衣角,在冷清的后院踱步,思前想后。这几天足够温柔,能不能把过去的事抵消掉一点点?五年的时间能冲淡多少?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他做出了决定。
还是去问问那两个师兄的意思吧,也许他们会有更好的方法。
楚云深点了支蜡烛,正坐在窗口望着天空缺了一块的月亮发呆。
“什么事?”他以手托腮,也不回头,就直接对着还算明亮的月亮问道。
叶碧尘迟疑了下,缓缓说出口:“我想,向你要一些‘醉红尘’。”
“你什么意思……”楚云深蓦地扭头,对上他的视线。
头很痛,有些像高烧时快要裂掉的饱胀感。
林疏影从睡梦中惊醒,脑海中满是记忆的残片。前世的,今生的,像漫天飞舞的破碎纸片,抓不住,却又清晰可见。
碎片的内容,有冰冷的,更多的是一些温暖快乐的瞬间。
不敢再闭上眼睛,总觉得如果再进入睡梦,就会记起一些不愿记起的东西。脑海中那一片空dòng,深得不见底。
他直起身,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房间里没有人的气息,叶碧尘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