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成炫这次竟真的有了万全的准备,定要在众臣面前赢过子衿,这样成禀朝也不能不顾群臣意愿qiáng立子衿为储君。
看向台上,二人身形已jiāo叠数回分开,片刻间已过了好几十招。林允使刀,许然使剑。
林允刀法凌厉却不急躁,而临敌经验及应变能力果如子衿所说,比先前所有出场的皇家高手都要好。
场中呼声助威之声不断。两百余招过後,林允攻势陡厉,而许然的剑却如灵蛇游走,由始至终都未与他凌厉的刀锋相碰,也未主动出招攻击。但却总能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中化险为夷,神qíng依然不惊不骇。
禁军营地呼声高涨,欢呼助威声雷动。我却知林允这番猛攻其实是在许然无形剑气威bī下的被迫反攻。无异於qiáng弩之末。而看表面外人只道是林允胜券在握。
我转头不再看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柔软的手搭上肩膀:“悦,你是不是累了?还是觉得看得无趣?”
我闭著眼靠著椅背说:“子衿,林允这场要输了。”
“……我知道。”
“你准备怎麽办?”
子衿默然无语。
此时听得场中一片沸腾。睁眼看时已见林允跃下台去,场中留下半截断刀,还有正立场中一脸平静的许然。他略微一拱手也跃下台去。竟对这万千人前的胜利不屑一顾。
“第二场,大殿下军中侍卫许然胜。”司仪大臣高亢的声音又引得一阵欢呼。
每场终了後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中途子衿出去了一趟,直到快要开场才进来。脸色有些yīn翳。
这场成炫所派之人竟然还是许然。没人规定一人不可迎战两场。成炫果然一切都早有布置。
子衿虽然在我面前尽量掩饰,我却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沮丧忧心。这次输了不仅军权尽归成炫,而且以後即使当朝国主属意立他为储,只怕也会困难重重了。
“这次派出的是谁?”
“朱明辉,禁军统领。”
“比林允如何?”
子衿语声低沈:“与林允不相上下。”
我叹了声。
……
……
“我去吧。”
大约临出场十分锺我站起身来。
“不行!”子衿双手扣住我。我回头道:“你手下可还有qiáng过林允之人?”
“……”
“既然没有,那你可认为我比朱明辉要qiáng些许?”
子衿仍不放手:“不行!悦,你的伤才刚好,不能像这麽激烈的打斗。”
“伤已不碍事了。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这是比武又不是决斗,不会有什麽危险。”我尽量将语气说得轻松。
子衿想了想说:“那你要答应我,不可以硬撑。若觉得吃力认输便是了。”
我点头。他将我拉进棚内紧紧抱住:“悦,这储君之位不要也罢,若真让我大皇兄得了,我便和你去国归隐,逍遥自在好不好?”
听到他说以後,我脑中瞬间有些懵懂茫然,觉得无论怎样的未来对我来说都似乎是遥不可及的。
“第三场,大殿下军中许然对四殿下府上侍卫尹悦。”
司仪官嘹亮的高唱声里,我接过士兵递过来的剑,缓缓走上演武台。
对著台上的人拱手淡淡一笑算是打招呼。许然看著我走上台来,泰山崩於前恐怕也不会色变的脸上表qíng似乎有些怪异。
同样朝我一拱手:“尹公子请。”
如果我没料错,这该是他上台来说的第一句话。
许然不语看著我,无惊无喜的眼中似乎有种异样的色泽闪现。
我不禁大为不解。
这是个不输於翟与莫的qiáng劲对手。或许……更qiáng!
不知为何,一向不喜接近权力争斗的我此刻竟有种要助子衿夺得储君之位的执念。
或许是我总觉不能从心底全心全意地以qíng人爱人的心思对他,心中有愧。或许是……猛然触到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闪而过的心念,我心急速跳动了一下。我竟盼望那无上的权利宝座与日後那无数後宫佳丽能冲淡子衿对我的一腔深qíng。
我承认我很自私。但唯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那颗早已无力跳动的心无愧地缩在暗黑角落里安然地停歇下来,任由它无所顾忌地慢慢变冷变硬直至成为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