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睛只是看着我,眼神都不曾晃过一下。我也同样凝视着他。慢慢地,他拥住了我,柔声说道:“你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要救你,你真的不知道?”他将我的头轻轻抬起,“还是,你不愿知道?”
他一句话让我心内透地通明。此刻尹悦扪心自问,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其实早已明白,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思绪已如失去根的浮萍,随着一làng一làng的水流漂泊着,找不到倚靠点。
出神间,只觉唇间一阵温热,聿华已吻了上来。他吻得极其温柔。我一时竟有些舍不得推开。好温柔的吻啊!我心里叹息着,不禁有些许沉醉……却听得外面“嘭”地一声,似是重物掉落的声音。我推开聿华,他脸带怒气沉声喝问:“是谁在外面?”
只听得门外一声音颤颤微微:“殿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
“滚!”聿华不耐地大声叱道。一会儿外面已是寂静无声。
我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面无表qíng:“我有点累了。”说罢又躺回了chuáng上。
晚上,聿华进来了。手里还抱了个枕头。
我看了一眼,问道:“你要睡这里?”他有些支支吾吾,半响才说:“你身上伤还没好,我……想我一起睡方便些。”
我没有再说什么。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卧房。他要睡我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
也许是白天睡多了。半夜我一直睁着眼没睡着。
夜里寂静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独留我一人。瞬间,孤寂彷徨便无边无际地蔓延上来……没有了弄雪在身边,今后我该何去何从?
“不要走……”我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正喃喃说着梦话,睡得很不安稳。“不要走……不要离开,尹悦……”我看着这张平日里决不会轻易显露qíng绪的脸,此刻梦里却是一脸惊惶。我叹了叹气,你是真的怕我离开吗?聿华。
我慢慢地走在庭中。身上的伤已好了差不多一半。只是近日会不时觉得有些微微头晕。应该是重伤初愈的后遗症。我眉头轻皱,是不是再等几天,过了除夕再离开?这几日我都在思索着该如何向聿华辞行。心里有些暗怪自己太过拖沓。只是……我是从何时起也会注意到聿华的心qíng了。这对我算不上什么好事吧……我叹息着……感到空气有阵异动。转身、回头一掌正待劈出。却见一年纪轻轻的太监站在眼前。是张平时未曾见过的生面孔。我正待发问,却听得这太监笑道:“能出掌,那伤看来好得差不多了。”语气轻松中略带些狂狷,并不似一般太监侍卫。我大是诧异。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却心下吃惊地发现那眼神竟是熟稔得很,可又实在不觉得以前什么时候见过此人。
“你是什么人?”仔细研究后我发现他身形虽高却稍嫌单薄稚嫩,而脸上五官却是颇为成熟。近看就未免有些感觉怪异。
这太监表qíng不太自然的一笑,正要答话,却眼神一突,迅速闪得不见了身影。我很是惊讶他耳目如此敏锐,身形更是轻灵快捷。难道宫里太监中也竟有如此高手?
不一会儿,来人已到眼前。我转身,又是一阵惊讶,竟是那久已未见的闻兰。至从那次被他下药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多日未见,他竟瘦了许多,神色极是憔悴。却不知他今日来又找我何事?莫非是嫌上次下药不解恨,这次又想了什么计谋来对付我?qíng之一物,若到了极端,伤起人来,与恨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的伤好了?”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我没答话。等着他继续说。
“你放心,我不会再害你了,”他眼神有些空dòng,嘴里却呵呵笑着,“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我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吗?而且……
“你不恨我了吗?”
他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从未真正恨过你,只是一时嫉妒,”说着眼光变得异常发亮,“……可是,现在我心里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恨!铺天盖地的恨!!”
看着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我不禁也心下骇然。“你……你恨……什么?”
闻兰猛然间咯咯怪笑了几声:“恨什么……恨什么,哈—哈—哈—”忽地他硬生生地止住狂笑,一字一句地道:“被七八个男人轮bào一整夜,你说我该恨什么?该恨什么!呵呵呵—”他在笑,却几如孤雁悲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