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有些忍不住地问道:“你……有看见你们宫主吗?”
“我们宫主说他现在有事不便脱身,就不来相送了。”
我朝宫门内长长的甬道望了望,没有一丝风动的迹象。
“那还请转告你们宫主,这几天承蒙他招待了。”这样也好,可以免除见面的尴尬,还有分别的惆怅。
马车轮子的轱辘声、马车夫的轻喝声里,我和子衿一左一右勒着马辔缓缓前行。回头四顾,一切与前几天我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安宁、祥和、繁荣。我在马上远远回望那逐渐模糊在视线里的蓼天宫。突然觉得自己将小青看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实在是种可笑的错误。拿得起、放得下,该放手的时候就放得gāngān脆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份潇洒淡然就算是红尘里打滚几十年的人也未必能堪得破。
子衿轻松地笑着对我说:“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能离开这里呢。还以为至少得十多天。蓼青那小鬼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我语声清淡之极:“可能他想通了吧,迟也是走,晚也是走。又有什么分别。”
子衿皱着眉摇了摇头:“尹悦,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没这么简单。”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有些心不在焉。
“尹悦,”子衿勒住缰绳看定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刚到的那天,蓼青就要我不必等你,硬bī我独自回成国。 现在他这么容易就答应让你走了不是很让人费解吗?”
“或许是他小孩子心xing,一时舍不得我这个老师才那样做的。”
子衿没有附和我的想法,紧抿住嘴不出声了。
子衿说得不错。一点也不容易。狠心与欺骗、绝qíng与漠视,我走得可谓艰难之至。但只要能让我和小青都走出这个泥沼,再艰难也是值得的。
一路上子衿好几次问车里的闻香需不需要休息。还时不时说几句笑话怕闷坏车里的人。我看得直啧啧直羡慕:果真是个一等一的好qíng人呀。闻香真是苦尽甘来。有这么温柔、体贴、还是青梅竹马的俊雅qíng人做老公,以后可是王子公主幸福美满羡煞旁人了。
“尹悦?”
“嗯?”我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我唤你几声都没反应。”子衿假装有些懊恼地抱怨。
我笑了笑没理他,顺口问道:“快到中午了吧。”
子衿点点头:“再走一阵子,前面就应该有酒家了。你饿了没有?”
我夸张的大声埋怨:“哟,你居然还会想到我啊,我还以为某人重色轻友把我抛到一边晾着了呢。”
子衿俊颜立马就垮了下来:“我什么时候轻过你了?”
满脸风雨yù来之势。这温文尔雅的人不发脾气则罢,一发恐怕就是不可收拾了。
见风向不对,我忙转舵:“啊,当我没说。你是即重色也重友好吧。”
子衿脸上的不快之色仍然没有丝毫减褪。我心里直打鼓,嗬,这么个温良如贾宝玉般的翩翩公子也有火气这么冲的时候啊。
正忐忑间,耳中听得有马蹄声隐约传来。心下一阵猛跳。转头向身后望去,只见来时路上一片尘土飞扬。我gān脆勒转马头,静静地看着那片飞尘由远而近。心中的惊诧渐渐转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小青,你终究还是赶来了。
追兵果然不少。一色的蓼天宫服饰,待到离我们百步之遥时,便一字排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其中一人当先来到近前,依旧是一身藏青色的劲装,在马上尤其显得英姿飒慡。
我望了望这四周的追兵,心里嗤笑一声,看这样子是要动武了吗?
“蓼宫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子衿沉声质问。
小青昂然一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留住我想留住的东西而已。”
“那又是何意?”子衿明显的嗓音一紧。
小青抬手一指:“今日只要留下这马车中的人,你们就可以安然离开了。”
我猛然一震。
子衿也一脸愕然:“宫主可知这车中是何人?”
“当然。”小青笑得一脸轻松,“除了四殿下的意中人还有谁?”
子衿qiáng忍住怒气:“既然宫主知道,那为何还出此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