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树下呆呆地坐了许久。
猛然惊觉天色快黑,若不见我回去,子衿只怕又要担心了。
“你到哪里去了?”子衿一见我进门,就出声责问。
“出去走了会儿。闻香没事了吧?”我边说著边跨进门。
“等等。”子衿走上前来搂住我的头,我正不解,他手上已拈了片东西:“尹悦,你到哪里去了,头上怎麽还有树叶?”
我下意识地拍了拍衣襟嘴里说著:“到附近的林子里坐了会儿。”
“一会儿?我听下人说你午饭都没回来吃,才一会儿。”谎话一说就被戳穿,我gān咳了一下:“早上吃得撑了,不觉得饿,一时便忘了。”
子衿转到我面前,一双眼睛明察秋毫,亮闪闪地盯住我:“尹悦,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没有。” 我不习惯如此深邃的bī视,将眼光调开。
“你说谎!”
“子衿,你多心了。”我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便进了房。门外许久静寂无声。这下很恼怒吧。他如此推心置腹对我。我却不与他坦诚相待。只是我也不是故意隐瞒。只觉得心中烦闷空dàng,感觉触不到一物。可那颗心躁动不安,究竟要什麽要怎样我却真的不知。要我如何跟他说?
我在房内,一会儿想著後面的日子要找些事给自己做,一会儿又想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子衿解释一下。
房中没点灯。月光却透进来洒了一地。看著顿觉满室清幽。
我静静地看了会儿,踱到窗边轻敲窗棂:
“喂,你还准备馋我多久啊。”
窗外一人轻应:“我以为你是月神,正在犹豫你要不要吃饭啊。”
我拉开门,透过清辉看定眼前手托食盘的人:“要,当然要。就算是月神,也肯定要吃饭的。何况我不是。”子衿,若这个世上还有什麽我不能拒绝的,那一定就是你的温柔关切。
我将盘子接过放在窗边吃了起来。
子衿手撑住门框笑问:“你不是月神,那你是什麽?”
我咽下一口最爱的酱菜炸jī,回他一笑:“人。”极有搞笑潜质的回答却没有让那俊美的容颜染上笑意。反倒见他呆了一呆,默然无语。
我有些尴尬地自又低下头独自努力起来。
我细碎的咀嚼声里多了声幽长的叹息:
“你说你是人,为何不见你的痛苦烦恼,不见你哭,只见你笑。笑容也是那麽清清淡淡,让人觉得怎样也不可捉摸的感觉。”
如此柔和的语声却让我心中一刺痛。烦恼痛苦?这种东西,说出来表现出来就会减少麽?我也有哭啊,只是泪流在心中,不想让你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现在却早已不敢了,身上伤痕太多,再流泪只是无益让我再受一遍酷刑,再提醒一次它的存在。
我细心的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得一点不剩,舔舔嘴笑道:“既然你这麽认为,那我就做神好了。”
子衿将头放低:“你就是月神。只不过我不要你做无yù无求无悲无喜的月神。”
“那你要我做个怎样的神?”
“我要你做个能哭能恼会爱懂爱的神。”
他说著竟伸手搂住我的腰。这种qíng人间的亲密我有些不适。
我笑著推开:“那种双面神我可做不来。”
月光下子衿一脸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问:“尹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没了我这个朋友你会怎样?”
“怎麽可能?”我脸上满写著不可思议。
“假设,如果你突然发现我并不是你的朋友你会怎样?”他严肃的神色里夹著一丝不经意的急切。
“不是朋友?那会是什麽?”
“你试著想想?”子衿语声蛊惑。
不是朋友……亲人?不过我和他已经算得上亲如手足了。亲如手足的朋友是什麽?挚友?那还是朋友啊。
我听从吩咐假想了一下,随即答道:“还是朋友。”
子衿看著我,表qíng变幻不知在想些什麽出神。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便出声叫道:“子衿?”
他落下一声沈沈的叹息表qíng有些落寞:“你大半天没吃东西,若我不端来,你是不是准备就饿著肚子睡啊!”语气责备里有著关爱。
我嘻嘻一笑:“子衿,你有时很像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