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平被伯赏闻玗那种山雨yù来的表qíng给吓了一跳,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道:“是,是啊。谁叫那些个老鼠那么可恶。我只不过在山里借宿一晚,它们竟然就咬坏了我唯一的一条裤子,所以我一生气就把那些药粉当成是老鼠药给了那些村民。其实,其实那药我也是无意中制出来的,我也没想到竟会有人拿它去害人……”
陈睿平的话音随着伯赏闻玗和连庭秋脸上渐盛的愤恨而变得越来越轻,到最后他像是顶受不住两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意一般,高声叫道:“好啦,好啦,我承认将剧毒的药粉随便给人是我的过失,可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害人,我只是……”
“住口!”没等他把话说完,伯赏闻玗便bào怒而起,震天大吼了一声,“陈前辈,陈老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巴不得自己从没听过这件事,那么此刻我也就不会恨不能想要杀了你泄愤!”
说完这些,伯赏闻玗怒目撑眉地走出了厅堂,留下了心绪各有不同的三人面面相觑。
连庭秋侧过了自己的视线,咬牙切齿地警告着自己那人是自己的师祖,不能出言不逊,不能行为冒犯。可是当他思及那段日子里所经历的种种时,他也终于忍不住腾然起身,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快步走出了前厅。
陈睿平见到这两人全都拂袖而去,便皱着两道白眉毛,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燕惜羽的身边,轻声道:“小羽毛,老实说,你心里有没有恨过我?”
燕惜羽望着陈睿平难得一见的认真和悔意,顺低了眼帘道:“怎么可能不恨?当初你告诉我那药是你造的时候,我便恨不得在你身上用力地打上几拳。就算是伤不了你,也要让你痛上几天。只是,等我冷静下来后,我便想通了,那事不能全推到你的身上。要怪就造化弄人。福不可推,祸亦难挡,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
“陈爷爷,我知道你虽然表面上装得轻松坦然,但心里也是对此懊悔不迭。所以你才会费尽心力地帮我治伤解毒,让我能够重新回到这里。所以事到如今,我已经提不起任何的怨意了。你放心,庄主和庭秋都是恩怨分明之人,等他们消了气便会想明白,也就不会再怪你了。”
听到燕惜羽这么说,陈睿平竟出人意料地长叹了一声:“唉!但愿如此!虽然庭秋迂腐了些,可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徒孙的,起码看着比他那师父更有灵xing。而闻玗那孩子,还真有几分他外祖父的大将之风。只是,今日过后,想要他们原谅我,怕是不容易了!”
闻言,燕惜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拍了拍陈睿平的手背道:“陈爷爷,你莫担心,我会帮你做说客的。”
陈睿平不愧是天生的乐观派,就这么一句简单的安慰便将他满脸的愁云chuī散了开去,然后接着和燕惜羽商量着那个计划。
虽然伯赏闻玗和连庭秋一时间对陈睿平都恨之入骨,但是他们仍是按照着他所提出的方法将后山的一个区域布置成了当年鹰山密林深处的模样。陈睿平找到的地方和当初溶dòng所处的地势有着五分的相似,于是伯赏闻玗命人用石块和岩土搭起了一个差不多模样的溶dòng,只是看着比鹰山的那个要小一些。
因为当初燕惜羽出走的时候已近夏天,周围的树木都长得十分茂密。为了求其bī真的表象,伯赏闻玗不惜命人运来了山庄附近所有枝繁叶茂的长绿树木,然后cha到土中。这番折腾之后,咋一看上去,假溶dòng的附近竟然真是郁郁葱葱的一片,令人难辩真伪。
然后伯赏闻玗又命人在其南面挖出了一个半人深的土坑,土坑的四周围上些树木遮挡视线,让人不易察觉这土坑的范围究竟有多大。再加上相对方位的百步之外所挖出的沟渠冒充当时的那条小溪,这零零种种的赝品加在一起,令所有那年入山寻找燕惜羽的人都叹为观止,直道相似。
这样浩大的工程,动用了山庄内五百多名弟子昼夜gān活,终于在半个月后全部完工。而那只老虎也在三天前运到了山庄内。万事俱备之后,一场真qíng假戏即将上演。而在此期间,燕惜羽没有再次踏足“涧水阁”。
这天下午,隽遥正站在紫玉兰树下chuī萧,用的正是当年燕惜羽送的那一支。因为dòng箫的音色偏yīn柔,所以chuī奏出的意境全由奏曲者的心qíng而定。这两年来,隽遥所奏的曲子都难以摆脱苍茫低婉的感觉。如今身处于百木萧条,人影稀少的“涧水阁”,细听之下更是平添了几分萧瑟之味。qíng致深处,独立者潸然泪下,却不自察。惟冷风过后,余下一丝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