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解下罩衫将我裹了起来,抱在怀里,转身向外走着。
背后是苏倚楼压低的几乎有些破碎的声音,“为什么?如果说是萧夜阑我无话可说,不管你是不是争得过。可是,这个人,他凭什么?”
我感觉沈缘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却接着极快地走了出去。
魔障
“沈缘?”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开口,低着头不敢看他。
“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他淡淡地说,听不出语气。
“我在等着你说。”我叹了口气,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是失望是鄙视是不屑,直说好了。说实话,我也开始鄙视自己了。”老实说,这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随便的人,以前和独孤秋在一起的时候是无可奈何,可是这回却没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你好好歇歇吧,有什么事qíng可以派人叫我。”
说着竟走了出去,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身上是他月白色的衣衫,有一丝淡淡的皂角的清香。虽然我是这样的身份,可是看到他时却有一种能成为朋友的感觉,是我所珍惜的。
这样一来,一切全毁了。
忽然间又想起苏倚楼,那双分外妖娆的眸子中闪烁着绚烂至极的光彩,是怎样闭眼都抹不去的。这样一来,他却是应该恨我了。
也罢也罢,他那样的人怎会看得上我?再幻想下去,就有些癞蛤蟆的感觉了。只是可惜,被天鹅吃的时候他都不是心甘qíng愿。
站起身换了一套衣衫,一会还是得工作的。我可不想披着沈缘的外套到处招摇,做人低调一点是没错的,尤其在这种落魄的时候。
擦了把脸,看到铜镜中那张自己都还不太熟悉的面孔,不由一声长叹,几乎都不记得当年的样子了,只是一直还在怀念着。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可在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过一辈子普通人的生活。
整整衣装,向门口走去。一推门却吓了一跳,若紫趴在门板上,险些栽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他有些吞吐地说着,“怕你出事……所以……”
我苦笑,还是出事了不是?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该习惯了,况且这一次,还是我喜欢的人。
“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谁?”我突然问。
“什么?”他愣了一下,回味许久才回答道,“应该是有吧。是个很单纯的公子哥儿,初来的时候还生嫩得很,那时候他说过,一辈子就我一个人了。”
“你也信?”我不由cha道。
他失笑,“怎么会?但是当时是很感动的。有些话原本就是用来听的,却不是用来相信的。在那一瞬间他或许真那么想,只是时过境迁,谁又说得准呢?”
我彻底无言,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居然会这么想,果然逆境能让人成长的。“那么后来呢?”
“他前程大好,是我耽误不起的。”他低声说,永远沉寂的一双眼似乎流过一道悲伤。
“为什么你还是忘不了他呢?”我喃喃地问着,似乎也在问自己。如果一个人能让你连前途xing命都不想要了,说忘记真的是一件很为难自己的事qíng。
“但是我已经没有再去打听关于他的事qíng了,也在努力赚着钱打算将来把自己赎出去,老了以后找一个没有人认得的小村庄,安安静静过一辈子……”
我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以为出去了一切就好了,而这满身的风尘又怎是能轻易除去的?但是却很值得敬佩,他并没有因为厌恶自己而放弃努力,即使只为了一个不很现实的希望。
“你在笑什么?”他有些恼怒地说。
“对不起,”我正色道,“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是若紫会不会觉得寂寞了点啊。”
“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不过也终于正常一些了。”他轻吁一口气,“说这些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明知道不可能的事qíng就不要轻易陷下去了,那苏公子不是一般人招惹得起的。”
“嗯?”我一惊,这本是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qíng。
“我也不好说太多,你只要记得,花朵虽艳丽,可是朵带着剧毒的,不要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俯在我耳旁低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