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回来的?”老国主不动声色地问道。
很好,这次,谁也别想跑。我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淡淡说道,“因为军中季大人相信微臣,特意送微臣回京待查。”
“什么?”朝中有位老臣站了出来,相貌有三分相似,应该与那季大人脱不了gān系,“季然怎敢做出这种事qíng,视军法为儿戏,绝不能轻饶。”
轻轻一声叹息,我又何尝不知。说得这么义愤填膺,不就是等着别人给个台阶替他求qíng吗?看眼前qíng势诡异,竟没有人开口,那老者面上的愤慨渐渐罩上了不安。
我上前一步道,“回主上,如果因微臣而连累了季大人,微臣真是罪孽深重。还望主上明察秋毫,换微臣一个清白,也不枉季大人一片苦心。”
“话虽这么说,军令如山,岂容你们造次。”老国主的声音yīn晴不定,在那张已近枯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qíng。
“父王,虽说如此,毕竟大敌当前,这个人也许还有些用处。不妨先将他收监,待过后再细察处置如何?”
说话的,是白清流。
我低头掩住笑意,险些忘了这人。论起jiāoqíng,还是有那么一点的,那么这个忙,他是不是真会帮呢?
大牢
进了刑部大牢,没觉得待遇有多好,只不过还是要比想象中好很多。
戴着枷锁坐在角落里,暗无天日。倒是有人按时送饭,冷掉的馒头和一碗凉水,就是一日的伙食。狱卒来一次便是一天,用身边的茅糙做个记号,只有这样才能粗略分清时间。竟然返古到需要结绳记事的地步了,我暗地里露出讥讽的笑,没有人看到。听到隔壁不时传来的凄厉的喊叫,庆幸自己还是得了关照的。
约摸三四日后,听到牢门那边有动静,以为是送饭的来了。正要爬过去,烛光先亮了起来。那人一身白袍,小心翼翼地踩着脚步。
抬眼去看,不由愣住,他找我做什么?
“好久不见。”他抖了抖袍上的碎雪,站定,一脸的从容。
我没有动弹,缩在角落里看着他,“罪臣见过二王爷。”
“你架子倒挺大啊,见了本王不知道行礼的吗?”他淡淡说着,却也不见生气的表qíng。
我抱拳使劲摇了摇胳膊,木枷带着锁链当啷作响。长时间窝在那里,脚已经麻木了,站起来有些困难。
“等不到你家七王爷,灰心了?”他声音不高,回dàng在狭小的监牢里,有些浅浅的飘忽不定。
我冷笑,“是有些灰心,不过跟七王爷无关。”
“哦?”他故作诧异地看过来。
“我遇到的这些事qíng,连自己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和他自然没有关系的。”说的是实话,让他放我去,其实是先斩后奏的结果。能牵扯出这么多麻烦,他应该也没有想到的。
“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为他开脱么?”白清宁开口问。
我愣了下,才回答道,“如今,我连自己都开脱不了。”
“果然,”他轻哼一声,“婊子无qíng,说得还真没错。”
很难想象,一位孤高自诩面带病容的王爷说这种话时的表qíng,但是他却是一如既往的优雅,雪白的衣色片尘不沾。
我沉默以对。
“不问我为什么来吗?”他继续说道,还是那种俯视般的姿态。
不再làng费力气去周旋,我看他一眼,“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你为什么不怕我?”他凑近了一些?
“为什么要怕你?”我对上他的眼睛,“将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脸色刷的白了,一直平缓的嗓音开始有些尖利,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心底一口气松了下来,下一秒钟看到他,只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完全是看他的脸色状态猜测出来的,一个正常成年男子,怎么连病危老父的脸色都不如?苍白中带着些铁青,已经不像是活人。
即使猜错了,那“将死之人”的所指换成我,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叹了口气,还是拖着犹如针刺般的两条腿往那边挪去。“王爷,争了这么久,结果却要输在命上,不甘心吧?”
他瞪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初次遇到时,王爷的眼神好像睥睨天下一般,但是其间却有种不协调的犀利。当时就想,王爷位高权重,为什么会有这样尖锐怨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