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流还是换得了萧夜阑的允诺,即日昭告天下。临走时他看了我一眼,匆匆收回目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有些神色不定,又在犹豫什么呢?
“好了,这种时候无论谁都是以大局为重的,他又怎可能转回来留下你?”萧夜阑在身边淡淡地说。
我回头,对上那双江南烟雨一般的眸子。谁能料想到,如此清浅的目光背后,是怎样千回百转的心思呢?
“笑非以前不是这样冷淡的。”他说着,眸中竟有些受伤。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很涩。无论如何,随时被抛下的感觉还是有些郁闷的吧。
他却淡淡笑了,“听说你住我当年的寝宫,一起走吧。”
我不由怔住,却听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别打他的主意了。”
不用回头,我知道那是苏倚楼。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待他?”
苏倚楼冷笑道,“你又真心待过谁?”
“他是不一样的。”萧夜阑语气郑重。
“好了。”我突然开口。
他们一齐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走吧。”几个萧国人聚在一起,白清流就不担心我们密谋什么吗,还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我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萧夜阑低声道,几乎微不可闻。
是那次我昏迷之前吗?可惜没有听到他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纵使他有心,这样满城风雨的时期,任何承诺都是没有意义的。
各自分房睡,一夜倒也安稳。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心中不安得厉害,合上眼睛,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有今生有前世的,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走出房门,便看到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宫女侍卫,想了想,定是为那仪式做准备了。径自走了出去,没有人前来阻拦。
就这么一路出了宫门,走在这陌生的都城里。
虽然一样是重兵把守,白清流却不像独孤秋那么招摇。这座城池并没有实质上的损坏,所以百姓们还可以四处奔走,欢庆着老国主的嫡长子重新继位,看来,上一个国主实在有些失败。
远处礼pào轰鸣,正是王宫的位置。
我突然意识过来,白清流在那宫中早已布好了兵力,让我这么轻易地走出来,是不是有意放我自由?可是,那样优厚的条件,他当真不在意了吗?
又想到苏倚楼的话,他说,能跳出去,再不要回头。
终于结束了吧。
回想到这个世界以来,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过,当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认识了几个人,纠缠许久,到最后还是孑然一身。原来不过如此。
两国边境的那座山上,路过时似乎看到有间寺庙。想去碰碰运气,也许能被收留下来,却不知自己是不是有缘人了。
缓缓走着,冷不防脑后一痛,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突变
脑袋痛得厉害。
意识一点点回归,睁开眼睛,对上一个蓝衣女子,一双冷眸却是暗含杀气。较之上次清瘦了许多,脸颊的颧骨凸现出来。只见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像要在我脸上烧出个dòng来。
“独孤夫人有何指教?”欠了欠身,才发现自己被紧锁在身后的墙上,一点也动弹不得。“我又不会武功,有必要锁这么结实吗?”
“当时倒是小看了你,”她冷冷地说,“除去我家将军,白国那两兄弟,萧世子,还勾搭了些什么人?”
“夫人真是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如此,我已经没打算留在这里了,你抓我过来,难不成还想让我勾搭你家将军?”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重重挥下来。这一次,没有躲闪的余地。嘴里有血腥的味道,看向她,只觉前途一片黑暗。
“将军此次贸然出兵,和你也脱不了gān系。若不是你引来白清流的注意,将军在白国又岂会bào露身份?”
做卧底,就要随时有被发现的准备。我想着,没说出口。
对面女人依然是愤恨的样子,“上次白清流一边放了我向萧国朝廷示好,一边向王兄说将军意图接世子回国,王兄才起了疑心。若非你们的yīn谋,将军又哪里能恨我至此?”
险些忘了,这女人在白国也是有背景的人。我相信白清流放她回去,只为了让萧国不出面,毕竟独孤也是将军的身份。但是这种把独孤秋bī上绝路的做法,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好处。困shòu犹斗,白清流带兵多年,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忽然间脑中灵光一现,无论独孤秋以什么样的理由出兵,都有一个人可以坐享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