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布置得简洁jīng致:身下的这张chuáng、远处的书桌、一个书架、chuáng边一个看起来是放杂物用的柜子,仅此而已。
柜子上放着一只青瓷碗,碗中残留着不多的茶褐色液体。
他拿起碗,凑近鼻前嗅嗅。
味道不对!
俗话说:久病成医。从小到大,中药他没少喝,正常的药液绝不应该是这种气味的。
他起身下chuáng,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翻找着什么。
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只银簪和一面铜镜。
将银簪cha入药液中微微搅拌,拿出来时,浸过药液的部分已经变成黑色。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那面铜镜,对上自己的脸。
镜中的那张脸,和那少年的脸,一摸一样。
果然!他了然地闭上了眼,嘴角现出一个有一点扭曲的笑容。
抬起手,向那柜子上横扫过去。“咣”的一声,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事?”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少爷,您没事吧?”
这女孩是谁?
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敢轻易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毛躁的小丫头。
小丫头被他盯得有些发蒙,抬手向自己脸上抚了抚:“怎么了,少爷,青梅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这女孩叫青梅,看样子是服侍少年的丫头吧。
“没事。”他笑了笑,偷偷地把手伸向那支银簪,拿过来藏到褥子底下,“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少爷还是事事小心一点……”青梅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念叨,“老爷才吩咐过,少爷过两天就要进宫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什么?”他吓了一跳,“进宫?”
“对啊!”小丫头停下收拾的动作,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少爷不是快要进宫做妃子了吗?您不记得了?”
“啊,记得……”他含混地敷衍。头又开始发晕,他gān脆整个人趴在chuáng上:“青梅,收拾好了就赶快出去吧,别叫人来打扰我。”
青梅应着,用衣襟兜着碎瓷片,退了下去,又反手把门关好。
他趴卧在chuáng上,一只手重重揉着发胀的额头,大口地喘着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于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状况,他心中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些头绪,但是,似乎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他去了解。
人们说,人的潜能只有在最紧急的状况下,才会被激发出来。
就像他,靠着房间里书架上的书,和青梅那张快嘴,5天后,他已经把大概的qíng况摸得清楚。
他手中握着毛笔,伏在桌案前,把几天来了解的qíng况记下来。
写毛笔字难不到他,为了让他修身养xing,从他5岁起,他的父亲就让他描红临帖。
首先,这个身体的主人,就是他曾经见过的少年,名叫彦潋,是彦府的五少爷。
这个国家,国号为栾--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国家,风俗习惯,却与唐朝相似。
要说风俗上,有什么十分特别的,就是:在这个国家里,男子也能进宫为妃。
但不是随便什么人家的男孩子,都能进宫;只有朝中权重位高的大臣,才会把儿子送进宫做妃子。
说得更明白一点,这些进宫的孩子,是统治者为了拉拢权臣的手段,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变相的人质。
自己的儿子在皇上手里,这些权臣若是想做什么谋反之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至于为什么要送男孩子进宫,其实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在里面:女子进宫,若是得了宠,有了子嗣,母以子贵,反而更添了娘家的势力;男子则不同,就算是再怎么得宠,也不会有孩子,防止了外戚专权的可能。
更何况,入宫的男妃,很少有能讨皇上喜欢的。毕竟男人的身体,远比不上女子的有魅力。所以,这些男孩子,在“娘家”有权有势时,还能算是衣食无忧;一旦家里失势,景况便万分凄惨,无依无靠,孤老终生。
不幸的是,这个叫彦潋的孩子,就是即将进宫的男妃。
彦家,是当朝首屈一指的权臣:彦老爷是当朝太师,当今皇太后便是彦太师的妹妹,彦家大少爷官拜宰相,二少爷手握兵权,三少爷、四少爷也都是朝中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