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自然有人会在此地照料明远的,娘子不必担忧。”展俞锦揽着她,走向崖边,没有半句示警的话,骤然飞跃而下,吓得仲冉夏几近要尖叫起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落在地面的时候,她已经是手脚无力,脸色发白,软绵绵地倒在美相公的臂弯里,腹中翻滚不已。恐高症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都拜此人所赐。
起初他还好心地帮自己抚着后背,试图让仲冉夏好受一些。
她这才平复了一些,突然感觉到那只手从脊骨缓慢而下,在腰上流连了片刻,之后……
仲冉夏几乎要炸毛了,抬头瞪了他一眼:“展公子,你的手放哪了?”
展俞锦沉吟半晌,正色道:“娘子莫非不知,这是哪里?”
手掌大刺刺地停在屁股上,她面红耳赤的,居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天凌府的府主,莫不是有人假扮的?脸皮的厚度,怕是连子弹都要穿不透了……
城中热闹,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店门客源不断,掌柜笑不拢嘴,堂内的客人高声谈笑,欢喜而张扬。
仲冉夏看着车外的境况,不知是否心qíng愉悦的关系,任何事在她眼里总是变得如此美好。
很快就能见到老爹了,不知是不是瘦了?风莲可是待他不好,bī迫他做些不愿做的事?还有钟管家跟魔教沾了边,正派的人可有为难他?
一番忐忑中,马车停下了。
扶着展俞锦的手下了去,入目的是一间普通的小院落。残破荒凉,显然许久没有人住了。
她不由疑惑:“展公子,爹真的在这里?”
“钟管家受了重伤,两人一直在此地藏匿。”他率先走了进去,仲冉夏左右张望,院内杂糙丛生,角落的水缸布满青苔,中间还裂开了一条两指粗的fèng隙,让她一阵心酸。
自己离开后,爹和师傅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么?
推开半掩的房门,仲冉夏瞧见屋内的墙角下铺满了gān糙,上头躺着一人,骨瘦如柴,满面胡须,右臂的袖子更是空dàngdàng的。
走前看清此人的面容,她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那个脾气bào躁,常常语气不耐,却又在背地里对自己极好的钟管家,如今就这样躺在如此破落的院内,甚至失去了握刀的手臂,让她怎能不伤心?
“钟管家……师傅……”仲冉夏轻唤了几声,躺着的人毫无反应。紧闭的双眼,gān裂的唇瓣,青白的面色。若非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在旁人看来,他已经与死尸无异了。
展俞锦弯下腰,两指搭在钟管家的手腕。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摇头道:“内力被毁了大半,如今仅用丹药和人参吊着命,恐怕……”
她急了:“难道没有别的法子救师傅吗?比如,我将内力传一部分给他,或者有什么灵丹妙药的……”
“别傻了,这世上何来起死回生的灵丹?”他轻叹一声,打断了仲冉夏的话:“娘子如今将内力打入他的体内,钟管家只会死得更快。以他如今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的冲击。”
“为何会变成这样,当初走的时候,师傅还是好好的。”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心中悲愤难平。
忽然站起身,环顾一周,家徒四壁,却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仲冉夏不禁焦急道:“爹呢?展公子,你不是说他在此地。”
话音刚落,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提着裙子便跑出门去,张口便叫:“爹,爹——”
仲尹提着药包,正愁眉苦脸,忽闻仲冉夏的声音,惊喜道:“乖女儿,你怎么来了?”
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老爹,仲冉夏的眼圈更好了:“爹,钟管家他……”
他重重地叹了一声,苦笑着安抚道:“老钟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不容易了。乖女儿,你这段时日是在天凌府?”
“不是,”她摇头,就要说出山上的生活,便见展俞锦倚着房门,望着两人淡笑。
“岳父大人,许久不见了。”
仲尹局促地搓着手掌,点头唤道:“展公子。”
两人骤然的沉默,让仲冉夏有些费解。她拉着老爹进屋,接过药包说道:“煮药的地方在哪里?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