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冉夏郁闷,这个时侯还不忘贬她一下么?
自己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展俞锦抱起她放在腿上,淡然道:“天色还早,睡吧。”
屁股枕在他的大腿上,虽然硬邦邦的,却很暖和,只是仲冉夏睡得着才怪。瞄了眼外面,天边微微发亮,她双臂撑着展俞锦的双肩试图站起来:“不早了,该替钟管家煮药……”
腿上一软,她又趴在美相公的胸前,喘着气半天动不了。仲冉夏蹙起眉,瞪了他一眼。这人居然又点了她的xué道,还是膝头上的麻xué,看怕自己一两个时辰之内是不可能起得来了。
“只管睡就是,药的事就不必cao心了。”展俞锦显然已是不愉,漠然开口:“看来,钟管家比娘子显然是要健壮许多。”
她沉默了,确实重伤的师傅只躺在简陋的gān糙上,连一张厚被子都没有,在破陋的小屋内,竟然能一直挺到他们前来,甚至在用药后的几天,奇迹般的迅速恢复。
别说伤寒,连发烧炎症都不见。由此可见,身体确实比自己要好得多了。
昏睡了大半天,醒来时被展俞锦塞了一颗药丸,又不知从哪里送来的米粥给喂了一小碗,仲冉夏感觉好多了。
只是身边的人,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仲冉夏在病中畏寒,倚着他这个人ròu大暖炉,着实不想移开一步。
但是一整天就这样呆坐着,就算武功再高qiáng,恐怕也要手脚酸麻的。
她便委婉道:“展公子,我的风寒已是大好,不如……”
看仲冉夏的模样吞吞吐吐,神色好不自然,美相公想了一会,张口问道:“娘子可是想要去出恭?需要在下抱你过去么?”
她大窘,急忙摇头否认,继续由着展俞锦搂着自己,整整一夜。
经过一日的休息,仲冉夏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想必练武后总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自我恢复比常人要快一点。
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钟管家终于能坐起身,自行用饭了。
当然,左手并不够灵活,偶尔会不稳,让勺子落在地上。瓷碗也是拿不住的,只能放在他身前的板凳上,更容易进食而已。
这些在仲冉夏眼中,已经是大好表现,令她一整日都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为了顾及师傅的面子,她并没有cha手亲自喂食。对于钟管家来说,失去手臂和内功是小,若是沦落到要人服侍才能生活,无法自理,定会损了他的自尊心。
因而钟管家身体稍微有起色,左手能活动后,仲冉夏便再也没有替他擦身喂粥了。
时日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两人在小屋里已是生活了将近一月。天气愈渐寒冷,仲冉夏两袖清风,除了展俞锦送她的发簪还值钱外,身无分文。
仲尹携带的银子也不多了,尽数都耗费在钟管家的内外伤药上。一文钱愁死英雄,果然不假。
仲冉夏正不知如何是好,这天午后,柳锋却带来了厚实的被褥、保暖的衣衫以及坎肩。
她正迟疑着是否收下,那位医者最后说的话始终留在脑海之中。确实,自己依赖展俞锦实在太多了……
仲冉夏犹豫着,却见他挑起一件大红的狐皮披肩,裹在她身上,微微笑道:“娘子穿上这一身,果真适合得紧。怎么愁眉苦脸的,莫不是嫌弃在下挑的衣物不好?”
鲜红的颜色,衬着她白皙的肤色,让人眼前一亮。披肩有些大了,将仲冉夏瘦削的肩头紧紧包着,显得脸蛋更小,下巴更尖,惹人怜爱。
她浑身暖融融的,唇角上扬,qíng不自禁地露出轻松而舒心的笑容。在寒冷的冬日里,有什么比这身暖和的衣服更让人高兴了?
展俞锦盯着她,半晌,缓缓笑开了。
似乎有仲冉夏在身边时,他的嘴角总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这一笑,足以倾城。
黑亮的双眸常有的冷漠褪去,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暖色;眼角微挑,薄唇弯弯。不是要笑不笑,而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再就是,那双墨眸中,倒映着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仲冉夏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呆滞、愕然、惊艳、羞涩,唯独不见厌恶、漠然与无动于衷。
当她想要深陷其中时,这个人托了自己一把,令人浮了起来;当她想要抽身而出时,这个人却又伸手将自己往下一拽。
如今,仲冉夏有种被他营造的这片柔和缠绵的氛围困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