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轻柔的动作,让回过神的她感觉十分不自在,不着痕迹地低下头,躲开了那陌生男子的手指。
抿抿唇,仲冉夏知道自己再不回应,对方肯定会起疑,便斟酌着叫道:“……相公。”
这一开口,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娇滴滴的声调,软绵绵像是渗了蜜的嗓音,苏到了骨子里。不曾想身体的主人的声音,居然如此娇软,让人起了满身的jī皮疙瘩。
她余光瞥见美男略一挑眉,眼底似是闪过惊诧,却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仲冉夏胸口一突,心想着坏了。难道这里的习俗与她想象中不尽相同,该称呼郎君或是老爷?又或是,身体的主人从未这般唤过他?
下一刻,那美男却扬了扬唇,将她即将被打碎的信心捡起了大半:“娘子已昏睡三日,让俞锦好生担心。”
她周身无力,靠着软枕虚弱地回以一笑:“让相公费心了。”
男子抿唇浅笑,端得是温文尔雅:“娘子客气了,俞锦应当如此。”
有这般相貌出色、举止不凡的丈夫,仲冉夏推测着这身体的主人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自寻短见?
那么,就只有被他人谋害的可能了。
单单一间卧室便奢华到极致,可想而知,这家人不但富裕,且喜欢恣意挥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庞大的家产。
如此,身体原主人的死极有可能是被谋财害命。
再就是,这叫“俞锦”的相公貌比潘安,只是扬唇一笑,或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便已足以俘获所有女子的爱慕之心。
绕是定力十足的仲冉夏,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此非妖孽,而是妖孽之中的妖孽!
若是有人为了这样的一个男子,冒险加害于原主人,她觉得相当的合qíng合理。
仲冉夏细细分析,一为财,二为qíng。如今她一无所知,若不小心谨慎,一个不留神又把这条小命给丢了,岂能不冤?
暗地估量,她面上却装出柔弱的神色,眯起眼昏昏yù睡。垂下眼遮掩眸底闪烁的光芒,另一面却从余光观察着在chuáng前的软椅安坐的俞锦。
若是将视线直直投在他身上,未免会让俞锦发现。眼角的视野虽然有限,无法看得全面,却也能知晓七七八八,又不易被对方察觉。
这是仲冉夏在此陌生的地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对俞锦的关注更多。再说,这样的美男子,不论是谁都会qíng不自禁地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眼见俞锦安静地坐着,突然一身不吭地握住仲冉夏的手,吓得她不禁瞪大眼,愕然而又不解地盯着他。
他神色从容,掀起锦被覆上她luǒ 露在外的手臂,朝仲冉夏淡然微笑:“娘子,小心着凉。”
“……多谢相公,”温热的指尖一触便已放开,她心下唾弃自己犹如受惊的幼兔,糙木皆兵。敛了神,小声开口。
“小姐,你醒了?”仲冉夏正不知如何化解房内的尴尬,一道浅huáng的身影从门口扑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却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鹅huáng色的薄衫棉布衣裙,身材苗条,容貌秀丽。眼底有着一抹淡淡的青影,许是连续几日未曾安睡。
抬头望着仲冉夏,她红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落下。指尖在眼角一拂,哽咽道:“老天爷开眼,让小姐又活过来了。菲儿明早定要去寺院答谢神明,再添些香油钱,保佑小姐安康。”
仲冉夏正愁着不知和美相公如何相处,幸好这叫“菲儿”的丫鬟闯了进来。她揉揉额角,装出困倦的模样,低叹道:“有菲儿在,相公也累了,先回去歇歇。”
“俞锦就在隔壁,娘子好生休息。”温柔地看了仲冉夏一眼,他抖抖衣袂,眨眼间雪色的身影便消失在门边。
“坐,”仲冉夏见菲儿始终不敢贸然上前,似是对这身体的主人十分畏惧,便决定从她这边下手。
菲儿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惶恐道:“小姐,奴婢不敢。”
虽说不习惯,仲冉夏也没把她的想法qiáng加在菲儿身上,直直盯着地上的人,懒洋洋地问起:“我昏迷这三天,府里一切可好?”
她这问话模棱两可,不过是为了套菲儿的话。果不其然,菲儿想了想便答道:“回小姐,那日来观礼的仲家亲属和宾客老爷都已安排妥当。府里几个没眼色的奴才都被乱棍打了出去,自是不会再有人乱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