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冉夏一惊,转而真是苦笑不得。
将风莲安置在西厢,只是为了方便就近监视;把《芙蓉帐》送与他,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势力与展俞锦抗衡,以便令她能争取时间,也好转移掉美相公的注意;把府里大半的名贵药材花在风莲身上,不也怕他练功太猛,还没成功就把自己折腾死了,她还指望着这人撑场面,顶住展俞锦这尊大佛。
不料,这么些事在旁人看来,却变成了仲冉夏要巴结风莲。可想而知,在众人心里,她也只是个胆小如鼠的怯懦者罢了。
仲冉夏承认,她很怕死。这条小命是上天赐予的,就这样丢了自己实在心有不甘。于是绞尽脑汁地谋划,费尽心思地部署,也不过是为了能活得更长更好。
如今,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贪生怕死之徒。
她没想过让人理解自己,也就懒得跟展俞翔多费口舌,倒不如将计就计:“既然展大公子已然明白,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风公子答应,事成之后让我到他身边去。你现在动我一根指头,是想腹背受敌,功亏一篑?”
仲冉夏低笑着提醒他,自己提供财力,风莲又亲口承诺做了她的靠山。展俞翔就算多有能耐,离了他们两人,也只会一事无成。
只是,身为展家人又如何会两手空空毫无准备便闯入这泥沼之中?
展俞翔闻言怒极,却无声无息地笑了开来,单手一抬,眨眼间的功夫,三四道身影闪入仲冉夏的视野。她神色微变,这么久自己丝毫未曾察觉外人的气息,可见他们的身手必定在她之上。
展俞翔这么快就想要撕破脸,或许又寻到了更大的靠山?
不等仲冉夏细想,其中两人执剑飞快地冲了过来。她反手一挡,虎口一震,险些让匕首脱手。
明白她此时只能借力打力,尽快呼救或逃走才是上上之策。但显然展俞翔也明白了这一点,前面两人猛烈进攻,其余的则守在她身后,截断了仲冉夏逃离的生门。
匕首只适合近身攻击,可两人的身影灵活迅速,仲冉夏根本难以靠近他们。手臂上挨了几刀,一身衣裙脏污凌乱,好不láng狈!
她只能竭力避开要害,脑子仍在快速转动。
展俞翔选在西厢门前动手,难道就这样肯定,展俞锦和风莲都不会cha手?
仲冉夏面色苍白,片刻后有些气喘,心里不由低骂:该死的,原以为此人只是要活捉她,不会伤自己xing命,谁知下手极狠,十足要取她的xing命!
刚侧身避开眼前刺来的剑尖,余光却见一道银光自身后砍向她。仲冉夏微微一怔,恐惧的战栗自心底涌起,似乎已经能感觉到冰冷的剑身被刺入腹中。
她睁大眼,根本来不及,只得放弃了闪躲。
就在最后一刻,泛着亮光的剑尖已是贴上来时,突然偏离了方向,只在腰上的衣裙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仲冉夏立即退后几步,看着一小颗石头在地上滚了两滚,慢慢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察觉不出有其它人的气息?
究竟是谁在帮她?
众人亦是握剑戒备,仲冉夏发现他们也没能找出此人的藏身之处,看来是个厉害的高手了。
她趁机脚尖一点,跃离了展俞翔五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故作玄虚地说:“他来了,几位还要继续么?”
这个“他”是谁,是敌是友连仲冉夏自己心里也没谱。既然这人肯出手救下她,又不现身,想必是不愿将相貌示人,暂时也不会对自己不利。
这样的人,不是怕他们认出,就是身份敏感,不宜bào露行迹。
无论是哪一个理由,而今仲冉夏也只能狐假虎威,借此人脱险了……
展俞翔犹豫一瞬,眼神渐冷:“不必忌讳,对方只有一个人而已!”
说罢,手下四人如箭般扑了上来,仲冉夏大惊失色。显然他们是想速战速决,将她擒获。
耳边一阵劲风掠过,数十颗小小的石子就像被赋予了生命力,直奔要害。他们连连急退,还是无法尽数躲开。其中一人转眼倒下,其余三人面露畏惧,不敢贸然上前。
展俞翔见大势已去,大掌一挥,剩余的人带着他翻出高墙,迅速撤离。
仲冉夏倚着树gān,轻轻松了口气,扭过头拱手道:“不管你是谁,小女子在此感谢你出手相助。”
那片树丛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就跟她原先想的一样。
恭恭敬敬地又朝那面福了福身,仲冉夏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