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竹轻声道:“贵姬却也不必慌着回去,皇上说了,请贵姬到正殿去。”
“到正殿去?”我不禁哑了声音,“皇上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雅竹轻轻摇头,扶着我向外去:“贵姬快去吧。”
我自然是莫名其妙的。步出了屋中,整个天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了,整个皇宫的鎏金屋顶在这种天色中呈现出一种极为肃穆的色泽。我亦是不愿多看,转身朝着正殿而去。不晓得那些捕风捉影的知道了我留在东华宫,得怎么样盯死我。脚步声似乎是有些沉重,正殿门外依旧立着双喜,见我一来。便迎上来,笑道:“宜贵姬金安。”
我颔首:“公公多礼了,还烦请通报一声。”
双喜笑道:“哪里还需要通报,皇上早就等着贵姬了。”笑罢,推开门,低声道:“贵姬是知道规矩的,也不必奴才多说了。还请贵姬留些神,莫要坏了身子。”
我知道他是要我好生些,莫要坏了腹中的孩子。我进了殿,却是没有闻到平日的檀香气息,心中也是狐疑,又见皇帝坐在榻上,很是闲适的模样,不免一笑,道:“皇上。”
他看着我,笑得如常般好听,伸手道:“颜儿过来。”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是笑着的,慢慢走过去,随口道:“今日怎不用香了?”
他揽了我坐在身边,贴在我耳边道:“到底是香料,其中难免会有麝香或是没药,你可受得住?”
我不料他是为我,脸上微醺,低声道:“我哪里受不住?可不知道你儿子受不受得住。”
他轻笑:“好利的嘴。”
我笑,抬头看他,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曾想他只是拧了我一把,便抱着我,将下巴抵在我额上,很是爱怜的语气:“颜儿猜错了,我并非想问什么。”
“哦?”我yīn阳怪气,“咱们陛下不是想问什么才叫臣妾来的?”
他“嗤”的一声笑了:“楚弈么?莫非颜儿觉得,我不懂他?”停了停,他声音肃敛了好多,“楚弈不会放手的,朕自然会奉陪到底。”
我心中突地一紧,连呼吸都停了一下,才颤巍巍的问道:“我明白。”
他默了片刻,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若是到了那一日,朕会安排人送你出宫。”
我脑筋没有跟上:“什么?”
他的声音在yīn沉的光线中那么有魅惑力:“颜儿以为那些朝臣哪个是好相与的主儿?且不说胜负如何,他们一定会bī着朕杀你。”
我愣了愣,是啊,那群朝臣……就算是我腹中还有君北羽的孩子,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是皇帝,也要知晓众怒难犯的道理,何况楚弈举兵便是造反,杀了反贼的妹子,不过是顺利成章的事……我定一定神,qiáng笑道:“告诉我这些?不怀疑我了?”
他歇了歇,手掌轻抚过我的脸,声音依旧慵懒:“我信你不会。”
我整个人几乎都愣了。他说他信我……我自己也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狂喜还是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他肯信我不会出卖他。这是不是表示着,我是真正的走进了他心里?他会爱别人,可是不会信任别人,比如叶海花。可是如今,他肯信我,是不是表示,在他心里,我并非不如叶海花?
我久久不语,倒是惹得他一阵发笑:“怎么?”
我咬了咬下唇,摇头:“没什么。”
他也不戳穿我,轻轻敲一敲我的额,笑道:“傻丫头。”
我只是笑罢了。实际上,心中有多欢喜,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柔肠一寸愁千缕
六月伏天,bào雨也是格外多。或许是因为有孕在身,我睡得不安稳,又听得雷声阵阵。闪电破空,照得屋里格外的亮堂,似乎器物都镀上了一层煞白。这么些日子我总是想到楚弈,想到云桑子墨,想到叔叔婶婶们。
自然而然的,一夜无眠之后,我足足睡到了第二日的午时才醒来。
实则宫里的日子无聊得很,处处有规矩制约着。先不说如今日头大得很,哪怕是日头不大,想要出去走走,咋咋呼呼的带着一大帮人浩浩dàngdàng的朝御花园进军……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打群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