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_作者:弱水千流(26)

  陆妍笙眼也不抬,冷声道,“劳烦督主这样费心,臣女着实过意不去。督主请回吧,没的耽误了跟皇后娘娘复命,倒是臣女的罪过。”

  严烨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捋着佛珠风轻云淡地续道,“那日瑞王府里头您听到的事,只要我有心,大可同沛国公扯上gān系。姑娘若生出了傻心思,可得好好思量思量。”说罢微微一顿,伸手拿起一个小案上的绿豆苏放到唇边小咬一口,朝她微微一笑,“甚舔。”言毕拉开房门阔步离去。

  “……”

  那个人方才的话意思很明显,若是东厂沉了船,沛国府便要跟着一起落水。妍笙丝毫不怀疑严烨方才的话,他绝对做得出那种事,可是事qíng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她将头深深埋进臂弯,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才刚还有的阳光已经完全没了影儿,反倒是雪愈来愈大,玢儿走近房门见她埋着头微微发抖,不禁骇人大惊,坐上chuáng沿去拉她,急道,“小姐您怎么了?严厂公跟您说了什么啊您哭成这样……”

  “……”妍笙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在哭?”

  这时候又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方过来,她连忙擦了擦脸躺会了牙chuáng上,玢儿替她盖上了锦被便立在了一旁。抬眼望一眼屋外,见是沛国公来了,便福身恭敬地唤道,“老爷。”

  陆元庆随意地嗯了声,大步跨进里间坐上了半月牙chuáng的chuáng沿,见妍笙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些,便道,“笙姐儿,你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父亲。”妍笙神色如常,微微点头。

  听她这么一说,沛国公心里总算能舒坦几分,他神色有些迟疑,试探地又问,“方才严督主代为传话,皇后娘娘都有些什么事jiāo代你?”

  “……”她垂下眼帘,低低应,“也没什么。皇后娘娘听闻女儿腿疾严重,说大选之日会请厂公派人来迎女儿入神武门。”

  陆元庆闻言一喜,神色里有某种热切,“皇后娘娘真这么说?”

  妍笙颔首。

  这可真是再好没有了!沛国公心下大喜,只以为是严烨在皇后跟前儿为这个女儿说了话,心头不免几分感激,因又朝她道,“今后入了宫,你可得好好感激严厂公。”说这番话,显然已经是认为妍笙必会被留牌子赐位分了。

  也难怪陆元庆有这份儿信心,陆府大姑娘一副花容月貌誉满临安,任同哪个名门的千金比都是佼佼。他心里暗暗自喜,自家闺女往景仁宫外头一站,在没有比她更活色生香的了。旁的且都不提,单是东厂这棵大树都足以为陆家女乘凉。

  陆妍笙心头冷哼,她的这个父亲还不晓得沛国府一家都被那个jian宦给算计进去了,竟还让自己感激他?别恶心了,她只巴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ròu!面上却只笑了笑,回道,“父亲说的是,女儿晋了位分,一定会好好谢谢厂公大人。”?

  ☆、入宫前夕

  ?  于临安而言,这个夜晚是一个异常少见的多云之日。北方的冬天gān冷,浓重的铅云在天际缓缓漂浮,皓月的光芒从层层云fèng间透she出来。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偶然兴起一阵寒冽的冬风,将云层chuī得东飘西dàng,飘飘摇摇。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真是一种怪诞的存在,分明早上还疼得厉害的伤处,到了晚间却奇迹般地好转不少,膝盖虽仍旧不能弯,但是比起前些时日的动弹不得好过多了。

  三日的时光过得极快,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明儿个大早便是世家女入宫殿试的日子,陆妍笙愁得叹了一晚上的气,一声复一声地嗟,直焦得玢儿都跟着烦躁起来。她搬了个杌子在抱月chuáng边儿,坐下来,又垮着小脸扯扯妍笙的衣角,“小姐,快别叹了,您这唉啊唉的,听得奴婢心口闷得慌。”

  陆妍笙在软软的榻上翻了个身子,面朝着玢儿趴在绣花枕上瞧着她,将受伤的左腿翘起来搁在小案上,姿势四仰八叉很是不耐看,幽幽又嗟了一声,“明儿就要进宫殿试了,你是不知道,我都快愁死了。”

  闻言,玢儿咂咂嘴,啧啧道,“殿试就殿试呗,您怕什么?”她以为妍笙是在紧张,便格外仗义地拍拍她的肩膀,宽慰着道,“小姐,若要拼个旁的奴婢不敢说,比脸咱是不怕的,您这脸盘子往哪儿放都落不得下,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