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微微一笑,忽而面色一沉,冷眼扫视过在场的众人,问道,“诤妃娘娘动了这么大的气,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做的好事?”
“娘娘饶命——”小宫娥满脸的泪痕,抽泣着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起先在锄糙,却不知诤妃娘娘恰巧路经此地,这才不慎教花泥脏了诤妃娘娘的绣履……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南泱闻言颔首,却仍是满脸冰容,厉声责道,“你这不要命的东西!可知诤妃娘娘如今正是皇上的心头ròu,整个后宫皆为她马首是瞻,你如今开罪了她,饶你是我宫里的人又如何,我不过一个废后,便是搬出了月陨宫又如何?便是皇上来探过一次病又如何?我如今如何护得了你,救得了你!”
她话音方落,诤妃的面色已是一片铁青,明溪悄然打望了一番诤妃的容色,面上浮起了一丝笑。
“娘娘,此事不过误会一场——”诤妃扯了扯面皮,面上挂着一丝难看之极的笑,福了福身子,“臣妾约了熙昭仪御花园赏花,先失陪了,臣妾告退。”
“哦,”南泱面上携着抹亲和的笑,颔首道,“你先去吧,这个奴才,我必然好生惩治,绝不教她再冒犯于你。”
“哎。”诤妃颔首,复又回过身子,望向起先为自己打罗扇的宫娥,愤声道,“碧灵,起驾回宫。”
“是。”
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地远去了,南泱微微抬眼,扫了一眼那小宫娥红肿得骇人的额头,这才沉声地同她说道,“在这个地方,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你的这条小命,经得起诤妃娘娘几番折腾?”
“奴婢知错,知错了!请娘娘饶命!”小宫娥泣道。
“退下吧。”她挥了挥手,面容漠然淡淡道。
“是是,”小宫娥叩首,“多谢娘娘,多谢娘娘。”说罢,她站起身子,退了下去。
待小宫娥走远后,她望向诤妃一行人远去的方向,蹙眉,道,“飞扬跋扈,不是个善茬儿。”
“娘娘,诤妃唐梦雪虽飞扬跋扈,行事不留半分qíng面,然而,要想对付这种人,却并不是多难,”明溪朝她附耳,又道,“怕的,却是笑面虎,两面三刀,防不胜防。”
“你的意思是……”她双眸微眯。
明溪蹙眉,缓缓吐出了几个字,“黎妃——江璃蓉。”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朝着织锦宫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明日,便到凝锦斋拜访笙嫔吧。”
第5章 孟làng
南泱初见许茹茜时,正是一个yín雨霏霏的晨间。
从织锦宫往凝锦斋的一路上,明溪跟在南泱缓步行着,为她撑着一把绛色的油纸伞,面容沉寂默不作声,心中却冥思苦想着要如何帮自家的主子拉拢笙嫔。然而,明溪不晓得的却是,自家那位面容亦是颇有那么几分沉寂的主子,心头想着的,却是另一档子事。
与笙嫔相见时的qíng景,南泱设想了许多种。
便譬如说,有诗qíng画意版的:yīn雨绵绵,杏花漫天,笙嫔独自一人立于凝锦斋的凉亭中chuī着笙,神色淡然,眉宇间隐含着丝丝明媚的忧伤,出尘脱俗,遗世独立。
再譬如说,有温馨和谐版的:凝锦斋的内屋里头,袅袅着些许檀香的烟雾,萦绕着丝丝淡雅香气,笙嫔同一群宫娥一道,手中拿着一方绣帕一根穿了线的银针,面容恬静淡雅,一针针地绣着花儿。
更譬如说,有英姿飒慡版的:乘着丝丝细雨,笙嫔手持一柄三尺青锋剑,于细雨之中舞剑如画,眉宇间尽显一股迫人的英气,身躯纤弱而有力,身形灵活矫健,剑锋之中尽显一股子参天正气。
“……”她甩了甩头,将往时候那些电视剧电影里的镜头统统抛诸了脑外,脑子这才恢复了常态。
正思索间,一阵古怪的声响却飘飘忽忽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阵声响似是极压抑的,隐隐地却又有些像喘息,她蹙了眉,侧着耳一阵细听,这才确定自己并没出现幻听,便微微转过头,望向同是一脸疑惑的明溪。
“你可听见……”她仍是细细地听着,续道,“什么古怪的声响?”
“……”明溪颔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似乎,是从假山后头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