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怡被她一番话语惊了惊,隔着重重泪雾抬眼望向她,却没有回话。
南泱也没等她开口,眸子只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阳光,低声道,“你跪安吧,我累了。”说着便朝帷帐外呼道,“明溪?”
便有一道清丽的女子声线应了一句,明溪一手端着换了滚水的汤婆子,一手撩开帷帐走了进来,将汤婆子递给她,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南泱伸手将汤婆子捂到怀中,只觉一阵暖意袭来,复又眼也不抬道,“送送秦采女。”
秦婉怡眼见她下了逐客令,更是焦急,又朝着她猛磕两回头,道,“娘娘,臣妾往时被黎妃所蛊,如今已大彻大悟,愿为娘娘尽忠效力啊娘娘!”
南泱面上却浮起一丝嫌恶,身子一动便在明溪的搀扶下躺上了贵妃榻,侧过身子面朝里地卧着,不再理会秦婉怡。
“娘娘……”秦婉怡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明溪却面容漠然地朝她道,“娘娘要午睡了,小主先回宫吧。”
她眸子里头划过一抹晦暗,方才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踏出了兰陵宫的内殿。
待秦婉怡离去后,明溪方才撩开帷帐又进了内殿,见南泱却已是坐了起来,眸子里头有一片凉意,沉声道,“江璃蓉和许茹茜不过才失势,便这么急着寻下家,实在可怜可悲又可恨。”
“娘娘,”明溪望着她,沉声道,“方才她央求您的时候,言辞可是恳切得很”
“……”南泱一声冷笑,“今日她能背叛黎妃和许茹茜,难保明日不会背叛我,养这么一条不忠心的狗在身旁,着实令人难以心安。”
明溪闻言微微颔首,又道,“那娘娘的意思……是对她置之不理?”
南泱却摇头,眸中滑过一丝狠戾,“非我同类,其心必异。心思如此复杂歹毒的女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除去。”
明溪一番思索,眸子微动,朝她道,“娘娘所虑极是。”
方此时,江路德吊着的嗓音却从兰陵宫外先扬了进来,呼道——
“圣旨到——淑婕妤接旨!”
南泱杏眼里头掠过一抹惊异,朝明溪望了一眼,明溪自然也是一头雾水,见此qíng形她微微沉吟,便道,“将我的披风取来。”
明溪闻言颔首,从一旁将品竹色的狐毛披风给她系上,待穿戴妥帖,南泱方才一把扶了明溪的手踏出了内殿的宫门,见江路德早已手持明huáng锦缎立在外先,身后还跟着数名宫娥内监,手上捧着托盘,呈放着诸多珍奇物什。
南泱心念一转,便在明溪的搀扶下屈膝跪了地,低眉垂首。
江路德面上含着一丝笑意,将手中的明huáng锦缎一展,高声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婕妤南氏,温顺淑静,贤良敦厚,朕心甚慰,特晋封其为嫔,本月十五行册封大典,钦此——”说罢便将锦缎合起,双手呈给南泱。
江路德宣完这番话,不紧一阵唏嘘——此qíng此景,何其熟悉。同当年在凤仪宫中,他朝南泱宣读废后的懿旨时的qíng景极为相似。
只是今时早已不同往时,当年是废,如今却是晋。
南泱的眸子微动,复又深深叩首,低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方才在明溪的搀扶下款款起身,从江路德手中接过了那道圣旨。
江路德眼珠子一转,便道,“奴才恭喜淑嫔娘娘。”
“……”南泱却是朝他微微含首,沉声道,“还未行册封大典,公公称我一声‘淑嫔娘娘’,我着实受不起。”
江路德却仍旧是笑,朝南泱走近几步,声音却压低了几分,道,“以娘娘如今的盛势,莫说是封嫔,即便是重登后位,也不过是日子的长短罢了。”
接着还未待南泱开口,江路德又朝着身后的众名宫人挥了挥手,那些举着托盘的宫人便鱼贯而入,将那些稀罕玩意儿送进了兰陵宫。
南泱侧眸望了望,又朝江路德疑惑道,“这些是……”
“这些都是皇上赏给娘娘您的,”江路德说着便又躬身朝她见了个礼,道,“奴才还得回宫复命,便先告退了。”
她略颔首,“有劳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