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素慧方才应了声是,便将怀中的澍人递给了韩宓贞。
韩宓贞接过小皇子笑嘻嘻地逗弄一番,脑中似是有记起了什么事,便疑惑道,“娘娘,北狄公主入宫也有七八天了,照理说,在册封皇贵妃的诏书下来的第二天,便该宣召六宫的嫔妃去长chūn宫觐见,怎么到今日都没动静?”
南泱面上却仍旧淡淡的,沉声道,“该来的总会来,急什么。如今她入宫不久,又是异国的公主,宫中的礼数规矩自然不大明白,待摸清了门路再宣召也不是不能。”
近日她小腿的浮肿愈发严重起来,明溪正蹲着身子替她捏腿,闻言微微颔首,笑道,“娘娘所言极是。北狄的公主现今是合宫里唯一一个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有几千几万双眼睛盯着,若将来在规矩礼数上出了什么差错,丢的可是北狄的脸。”
韩宓贞眉宇间沾上几分忧色,又道,“臣妾听闻北狄人行事霸道,只望新封的贵妃娘娘心肠良善些,今后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个几分。”
南泱却没有搭腔,又是一阵倦意袭来,便合上眸子沉沉睡去,暗道近段时日,她似乎犯困得愈发厉害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亦是一阵平静,南泱的肚子渐渐显形,身子一重更是不愿出门,江璃蓉也难得的没来寻麻烦,只偶尔能从韩宓贞口里听说新贵妃成了皇帝龙chuáng上的新宠,敬事房的彤史上,永和皇贵妃这五个字几乎要占据整整一页的篇幅。
对此,淑妃娘娘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qíng绪,只随意地唔了一声,倒是素慧心直口快,在一旁忿忿地道了句,“皇上也真是的,咱们娘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腹中怀的可是皇上的龙种啊!万岁爷非但不来探视,还每日都宠幸永和贵妃,太过分了。”
此言一出,一室之内倏然一寂。
南泱眉头蹙起,合着的眸子缓缓地睁了开,右手微微抬起,鎏金的朱色护甲色泽极为流丽,指着素慧口里沉声道,“明溪,给本宫掌嘴。”
素慧面上一派的惊惶,明溪沉声应了句是,眸色之中有几分责备同无奈,走近几步,扬手便狠狠一巴掌掴在了素慧白净的面上,力道又狠又重,带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素慧被这一耳光打得懵了,半晌才晓得跪地讨饶,伏在地上不住泣道,“娘娘,奴婢失言奴婢失言,还望娘娘饶了奴婢……”
韩宓贞侧眸望了她一眼,只觉泪眼婆娑十分可怜,沉吟了半晌,便抬起眸子望向南泱,斟酌着词句,道,“娘娘,素慧虽口不择言,可心眼儿到底是好的,也是向着娘娘的。”
南泱暗自嗟叹一声,蹙眉冷声道,“本宫说过多少回,什么事能置喙,什么事不能,你已不是头回犯了,日后若再记不住,今后也不用在兰陵宫伺候,没的在外头乱说了话,教人戳本宫脊梁骨,给本宫扣个管教不力的罪名。”
素慧仍是慌张张地哭,边哭边磕头,“奴婢知错,求娘娘饶过奴婢吧,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了。”
她面上浮起几分不耐,摆手道,“起来吧。”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素慧面色一喜,又叩了好几回头才从地上站起来。
说了许多话,南泱本就是孕期,心qíng原就不畅快,此时更是烦闷,倦意也更重,挥退了内殿的一众人便又躺下了。脑中忽地记起了不日前万皓冉说的那番话,复又长叹出一声气。
宣召的懿旨,是在翌日辰时许传遍的六宫。
明溪伺候着南泱洗漱梳妆,待要为她系披风时却被她叫住了。
南泱睨了一眼明溪手中的绛色鹤氅,淡淡道,“今日头回见皇贵妃,这件儿鹤氅合适么?”
明溪心思到底还是剔透,立时便顿悟过来,连忙将手中的鹤氅放了回去,另换了一袭蜜合色的斗篷出来,南泱拿眼一望,这才微微颔首。穿戴妥帖后便扶了明溪的手乘上轿子往长chūn宫去。
长chūn宫究竟是后宫仅逊于凤仪宫的寝宫,雕梁画栋极尽奢丽,远远便能瞧见宫门口立着一个威武高大的人影,身着万朝后宫的内监衣饰。明溪细细一瞧,却觉此人生得极为面生,五官粗犷并不似中原人的jīng细,心头略微思忖便明白了几分。
她撩开轿窗帘子,朝南泱怒了努嘴,轻声道,“娘娘,您瞧。”
南泱闻言循声望去,瞧了瞧心中便有了个底。思虑自己是初到异乡,连宫中的宫人都用的自己人,想是怕遭人安cha眼线,小心谨慎至斯,可见这个华察尔皇贵妃不是等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