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晓得,这个“南泱”,她姚敏敏还能演得了多久。
同明溪这几个月的相处,她没有漏过任何一处细节,将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前皇后竭尽所能地扮演着。
只是,这个王朝,这个时代,这个皇宫,这个皇帝,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股子莫大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她的双眼一湿,便觉几滴水珠子快要溢出眼眶,连忙扬起了头,硬生生将那几滴泪珠憋了回去。
那天,她跟着剧组一道,去一处深山取景,却碰上了天杀的泥石流,那场颇是有那么几分惨烈的车祸,说来也真是可笑得很,竟让借尸还魂这般荒诞的事发生在了她姚敏敏身上。
想她这么一个在过往的二十四年岁月中,连一次“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二线演员,居然能在临死前得老天眷顾,重生一遭,真不知是走了大运还是倒了大霉。
这个朝代,在中国历史上是没有的,也就是,她那些所谓的历史常识在这里半点用处都没有,她一个现代人,魂穿到了这么个堪比慈禧太后的废后身上,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没有皇帝的维护,在这深宫里头,又要如何安身立命?
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她只觉一阵疲累,便合上了双眸。
想她姚敏敏,童星出身,从十四岁就开始接剧拍戏,在娱乐圈那趟浑水里头摸爬滚打了整整十年,如今老天还真是垂青她,竟是要她切身实践,来客串一把深宫废后。
不过……她缓缓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根据宫斗小说的铁定律,如今,她凭着从前这个南泱的狠辣手段在整个皇宫乃至王朝造成的影响力,加上自己的看家本事,要在这里混上一口饭吃,应该或许可能大概……也还不算是件难得逆天的事。
“娘娘……”
忽地,门被人从外先推开了,明溪口里唤着,走了进来,却见自己的主子正坐在地上,不禁惊了一惊——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说着便上前来一把搀上她的手臂,预备将她扶起来。
“不碍事,方才动了气,兴许是伤又犯了。”南泱面容苍白,就着明溪的手缓缓站起了身子。
“娘娘,”明溪的双眸中闪着点点泪光,她望着眼前这面容憔悴的女子,含泪道,“奴婢知你心中有千般万般的恨,你自幼便是相爷捧在手心里教养大的明珠,何曾受过这等苦……只是,如今这境况,你切莫热闹了皇上,先保住你这条xing命,才是最要紧的。”
“嗯。”她微微颔首。
第3章 心志
接下来的时日倒是难得的清净,皇帝并未再踏足过织锦宫。
一晃十日,南泱仍是每日卧chuáng,将养着遭了大病的身子,期间来探望过她这个废后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原因很简单,却倒不是因为宫中的众人都遗忘了这个曾兴风作làng独揽朝纲的前皇后,而是,大家都持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在打望着。
一个曾叱咤风云了整整三载,堪称一朝女尊的前皇后,心狠手辣歹毒无qíng,虽说如今已被废,后台也垮了,却仍是余威震于殊俗的。
一个原本被打入了冷宫的废后,病于chuáng榻之时,却得天子亲自探望,还搬到了织锦宫,虽说搬回的地方不是当年的凤仪宫,也足够令人咋舌的了。
再者,便是那起死回生一事,更是为这平素里便不安生的后宫,招来了许多怪力鬼神之说,有甚者甚至言道,南泱其人,眉间那朵生来便有的红莲,乃是妖花一株,是以jīng晓通灵之术。
南泱初初听闻这“妖花”一说时,正手端着一碗清粥慢条斯理地喝着,明溪的话音方一落地,她便被那口清粥和着自己的口水呛了个结结实实。
“噗——”
她黑着脸皮接过明溪递降过来的手巾,拭了拭嘴角,默默汗颜——
难怪现代人发明不出来火药指南针了……古代人民的想象力,真真是令吾辈自叹不如啊自叹不如。
明溪那一厢,仍是满脸的愤慨,忿忿道,“真是荒谬,想当年娘娘你刚出生,相爷与夫人见你眉间生着株红莲,便请来了普陀寺的主持大师判了一判,便道那是株祥瑞之花,是祥瑞之兆,此事普天下哪个不晓得!”
“好了,”她将手中的清粥搁到了案上,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是个胎记,得势之时是祥瑞之花,失势了便是妖花一株,这又有什么想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