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承睿这个撞人的,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就走了,未免也太没礼貌了。
胡玉仙忍了又忍,终于忍住叫住人骂一顿的冲动。抓了阿金的手,撑着爬了起来,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做不雅的举动,因此只能忍着疼苦着脸慢慢往前挪。
阿金瞧着,忍不住就安慰道:“四小姐您别生气,二老爷这段日子都是这样,他不是故意针对您的。”伺候了胡玉仙一段时间,对于这个好伺候的主子,阿金也有了几分真心,此刻就有些僭越的道,“再说,二老爷毕竟是周家正经的老爷,您若是叫住他闹了,回头吃亏的人可是您,且还极有可能带累大太太。”
胡玉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本是想去找胡玉柔把胡家的事儿说了的,如今自是去不得了。但门口发生的事儿胡玉柔却已经是知道了,胡玉仙出去见了文姨娘和胡楠后是哭着回来的,不用想都知道见面并不愉快。
只胡玉仙没过来说,她便也就没问。
胡家的事儿她从周承宇嘴里已经听说了,如今离开,她是心里再无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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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晚上,周承宇并未在外应酬,而是早早就回来,要带胡玉柔出去。胡玉柔留了阿香去和胡玉仙说一声,只带着阿琼跟周承宇出了府。
不年不节,天又渐渐冷了,街上的小摊都少了许多。
两人从县衙里出来的时候天还没黑,走到县里原本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时,天已经黑透了。一路走得慢,周承宇几乎是有些贪恋的看着一糙一木,九年了,再冷心肠的男人也会不舍。
街道上卖小玩意儿的小摊贩不多了,但夜市卖吃的却并未怎么少,瞧着周承宇和胡玉柔一路走来,早就有小摊贩招呼了起来。
“哎周大人,豆腐脑要不要来一碗?”
“皮薄馅多的大馄饨,周大人周夫人,给您二位各来一碗?”
“周大人,来尝尝我家的羊ròu粉丝汤,刚做好的,热乎着呢!”
一路都是热qíng的小摊贩,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两人正好都没吃饭,于是便从街头开始吃。许是不好意思拒绝,只要是招呼的,周承宇都带着胡玉柔坐去人家的摊子前,一样只要一小份,但就这么吃下来,胡玉柔也很快吃不下了。
倒是周承宇,几乎是从街头吃到街尾,胡玉柔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铜钱,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吃到街尾的时候里头居然只剩下两文钱了。
当然,这个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胡玉柔觉得周承宇肯定吃撑了,就看他越走越慢就能看出来。在之前有人的时候,顾忌着他的面子胡玉柔没有笑,等到往回府衙的路上了,胡玉柔就忍不住笑了。
“多大个人了,吃得那么撑,滋味如何?”她忍不住打趣。
周承宇将手放在肚子上,有些无奈,也有些不自然,好在夜色下他面上神qíng不明显便完全看不出了,只胡玉柔笑得太开心,夜色下也忽略不了。
他道:“兴许是最后一次了,盛qíng难却。”
胡玉柔并没拆穿他其实只是留恋,只是不舍。其实她觉得她甚至可能并不能理解他的,这和她大学毕业就离开读书的那座城市,应该是有相似之处的感qíng,但却又有不同之处。
她离开只是有些不舍,因为曾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但是周承宇的离开,却更像是一个离开了自己照顾了九年的孩子吧?也许这比喻并不贴切,但九年来他为这片土地,为这片土地之上的百姓做的,并不少。
正所谓父母官,父母官……应当是有这种感qíng的。
街道上无人,胡玉柔便抱住了他的手臂,道:“武县丞曾是你的左膀右臂,他的能力你自也看在眼里。长洲县百姓如今的好日子一定可以保持的。”
周承宇却道:“我却希望不是保持,而是越来越好。”
这一夜回到府中洗漱过后,两人躺到chuáng上却什么都没做,胡玉柔躺在周承宇怀里,被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背哄着入睡,他自己却几乎睁了一晚上的眼睛,直到天明才稍稍眯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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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各自在房中吃过饭,周家人便准备走了。
不愿跟着走的下人早在昨日晚间便出了府,今日留下的便都是要跟着走的。不过像是秀云的夫家,卢平因为是周家管家,住处就在后宅不远处的,一大早一大家子人便赶过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