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老朽求你!”
蓬老战战巍巍撑着扶手yù给庄意映下跪,庄意映忙上前一步扶住蓬老拦下,她心底知晓,若是不学蓬老的魂术,她碎裂的魂魄肯定难以补全,就算凑巧碰到遗失之魂,她也不会每次都有这次的好运气能融魂。
魂魄若是不融,别的不说,一直都是这般少女的模样就够让她困扰的了。
庄意映犹豫着,内心挣扎,她既想聚齐魂魄,又不想留在枕流台这仙门之地,她毕竟是行尸,有诸多不便不说,万一被发现,就算蓬老愿护着她,她也不愿给这老人增加麻烦。
蓬老咳嗽了一声,“至于你的身份,亦无需担心。你且跟着老朽住在籁峰,那里鲜有人至。”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庄意映只好点点头。
息淮笑道:“过几日,新一轮的紫英榜历练就要开始了。姑娘亦可随着蓬老出行,寻遗失之魂。”
月色隐进了树丛中,被夜纱笼罩,几只萤子穿梭飞舞着。梨树碧色的叶子摇了摇,雪白梨花泼泼洒洒,满枝清香。
银妆伸了伸懒腰,缎子般的乌发从手臂间滑落,她打了个呵欠,羽睫上挂了细小的水珠,她懒洋洋道:“凤楼,我累了。”
她打了个响指,知秋堂内呆立的众修士回了神,心有余悸的按住胸口平复着喘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息三叔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银妆,怒道:“银妆!是你的幻术?!”
银妆正系着面纱,闻言轻笑一声,仿佛是清泉中清冽的水花,她的面纱dàng起一个小角,又落了下来,“我若不将你们拉进幻术,你们怕是尸体都凉透了罢。”
息三叔瞪眼,“你!”
息淮缓声道:“天色不早了,既然连召已经平安无事,这件事就此揭过吧。”
那些不甘的修士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若泊君冷漠的眼神,又赶紧噤了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泊君是要护着息连召到底了,事已至此,谁再质疑,那就是非要触着若泊君的逆鳞,嫌命长么。
舒叶青率先拱了拱手,一振袖子走出了知秋堂。其余的修士也纷纷向息淮行礼,退了出去。
蓬老身旁的白衣女修扶起他,蓬老拍拍她的手,道:“尔寅,这是息婵。今天起,她就跟着我们在籁峰。”
尔寅弯腰盈盈行了一礼,“息婵小姐。”
庄意映忙摆手道:“我不是什么小姐呀。”
蓬老转过身来,道:“尔寅是琅琊王氏的家仆,叫你一声小姐合qíng合理。还是说,你不愿认老朽为师父?”
庄意映的眼尾弯弯的翘起来,笑道:“您莫要如此吓我,师定是要拜的。”
她轻轻一拢裙子,正yù跪下行师礼,蓬老却将拐杖一横,拦住庄意映,喉咙里裂出一声笑,“丫头,与你说笑呢。我们修道之人,不拘泥俗礼。”
话虽如此说,庄意映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行了拜师礼。
蓬老浑浊的眼有了神采,满是皱纹的脸看着也温和了些,他向尔寅笑道:“你瞧瞧,这丫头非要行礼,老朽也未准备什么礼物……”
尔寅会意,笑道:“您又说玩笑话,那刀,您不是一直带在身边的吗?”
蓬老眉头一扬,从怀中摸出一把jīng致的小尖刀。
庄意映手中的刀与这把小尖刀一比,简直寒碜的不忍直视。
蓬老双手托着那刀递给庄意映,道:“染染铸这‘银珂’刀时,定也是期待着这一天的。”
染染是谁?
庄意映听着有些莫名,她俯首接过银珂刀,手指在如雪的刀身上细细拂过,便没有注意到息衍弯起的唇角。
第56章 迢迢五
这把刀太贵重了。庄意映摸摸腰间那把挂上了风霜的无名小尖刀, 还是舍不得换掉。
她从小用刀用的最顺手,这些年来练到卷刃的尖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唯独这把无名小尖刀跟她最久。
冷铁上闪着乌光, 与那把璀璨的银珂刀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她突然想起息衍的手,那天, 他的手上满是细小的伤痕,他拿着这把刀, 放到她的桌子上, 语气冷硬的很,“赔你的。”
小时的记忆,大多模糊不清了,息衍为何要赔她一把刀,她已经忘了个gān净,她只记得他手上的伤痕刺眼的很。
小庄意映不可置信道:“我说来逗你玩的, 你gān嘛这么当真啊?刀没了就没了呗, 瞧你这一手的伤!这尖刀是不是你自己去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