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朱颜辞镜_作者:语焉不详者(15)

2017-08-12 语焉不详者

  庄毓鼻子一酸,bī着自己硬下心肠道:“换衣裳吧。”

  意映咬住嘴唇,沉默了。她换好嫁衣,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庄毓轻柔的为她束好发,戴上她从未戴过的珠玉发簪。庄毓拿出粉黛,想为妹妹描一个世上最美的妆容,意映按住阿姐的手,摇了摇头。

  一国将亡,实在难着红妆。

  铜镜里,一袭红色嫁衣的小少女眉眼清丽明艳,面庞gāngān净净,纯美的压过了头上的金玉翡翠。意映瞧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看到了娘亲的影子。

  娘亲,娘亲,女儿此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来楚生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框:“该走了。”

  庄意映推开门走出来,仰头望望天色,晴空万里,真是好天气。

  行至正门,庄毓被禁卫拦住,那守卫冷冰冰的说:“大公主禁足未解,不可出行。”

  庄毓正yù开口理论,却见来楚生对她摇了摇头:“公主放心。”

  庄毓泪珠滚落,她紧紧抱住妹妹,庄意映张了张口,想安慰姐姐几句,喉咙里却涩的很,唇齿间厚重的一声也发不出来。

  她跨上那鲜红如血的轿子,轿帘放下,便将她与这雁王宫生生剥离了。

  意映闭上眼,她没有勇气掀开帘子再望一望和硕宫、再望一望姐姐,她怕这样,便更加舍不得。

  城门前已有车马在候着,岐国的车队一脸不qíng不愿,半丝儿没有迎亲的欢喜劲,他们在这大冷天站着chuī冷风chuī了半天,早不耐烦透了。

  雁王站在城楼之上,木然的望着下面的伶人为公主跳着出嫁前的祭礼。乐声响起,欢喜的调子在寒风中破碎,余音悲凉,盘旋而上,消弭在城楼之上和苍茫的穹顶里。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幼的女儿和半壁庄氏江山葬送,什么也做不了。

  他什么也做不到。

  雁王瞧见身着大红嫁衣的庄意映瑟缩在寒风中,那一抹红色极艳,在一片萧条之中仿佛是在沙漠盛放的牡丹,那是即将凋谢的、转瞬即逝的娇艳。小少女的身躯单薄,在日光下仿佛一碰即碎,他瞧着这样的女儿,忽然在心底生出一股诡异的快感来。

  他愉悦的想着:女人!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女儿!

  意映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向城楼之上望了望,看见了那万人之上的王,她的爹爹。

  她鬼使神差的,向他笑了笑。

  雁王见到那红衣少女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明艳的笑容,骇然退后半步,他仿佛看到了身着嫁衣的明妃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他按了按太阳xué,把这念头压下去,一振衣袖,对左右说:“回罢。”

  身着五彩衣的伶人脸上带着样板似得笑,热热闹闹的跳着送亲舞,在一片萧索中,欢娱地那么悲凉。

  礼成之后,意映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雁国王宫,她要把这样子印在心里,这里有她所有的回忆和至亲至爱的人。

  她转身上轿,好似听见阿姐在唤她意映、意映。

  幻觉吗?

  她疑惑的回头,却看见庄毓从正从城门向她奔来。

  阿姐!

  意映热泪盈眶。

  庄毓不知用什么方法从和硕宫逃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木制的食桶。

  她跑到意映跟前,拿出一个小碗,从食桶里舀出一碗甜粥,“天冷,喝碗粥再走吧。”

  意映端着这碗粥,冰冷的双手瞬间温暖了起来,她一口气喝尽了这碗滚烫如热泪的粥。

  真的很好喝啊。

  通往岐国的路平坦宽阔,只是愈向北方,风便愈加冷硬了。

  一路上,岐国人虽然对意映爱搭不理的,但是好歹给她一口gān粮,只是庄意映生在南国,难以承受这路上的寒凉,每日恹恹的,缩在轿子里不愿出去。

  岐国人也随她去,每日只把份例的gān粮和水送进轿里便不再管她。

  庄意映待在车上,只觉那寒冷直直扎入身体,冷的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新年这天,已经走到了晋国,她讶然,竟已把雍国错过了么。

  不知息衍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呢。

  初七这天,终于到了岐国国都。

  负责迎接的岐国使臣恭敬的朝那大红婚轿行礼,请公主出轿。

  可是那轿子里一点动静儿也没有。

  岐国使臣微微不悦,就算那雁国公主年纪尚小,也不能如此不知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