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鸣,你到底要什么?」周颂确实已经被她绕晕了,但尽管如此,大手还是紧扣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
「我搬到花莲来,还买了一间民宿,」她坦诚以告。「我打算在花莲住下来,看看大海,爬爬山,喝喝马拉桑,做做小生意,这就是我现在想要的。」
他无言了好半晌,涩涩地问:「那我呢?」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周颂黑眸倏然亮了起来,英俊粗犷却苦涩颓废的脸庞在这一瞬间终于浮现了连日来的第一个明朗快慰喜悦笑容。
「所以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只不过现在换成我以后就是「回」花莲和你在一起?」他长长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鹿鸣默默盯着他,眼神古怪至极。「……周颂,你听不懂中文吧?」
他登时一僵,有些仓皇茫然地望着她,阳光笑容一点一滴在嘴角消失殆尽。
当晚,恍恍惚惚的周颂伸长腿瘫坐在饭店总统套房专属露台的长椅上,大片大片的星空,沉静神秘的七星潭海上点点渔火,通通能尽收眼底。
可是他眼神茫然,手里的威士忌杯里的冰块都融化了,连杯身沁出的湿意沾满手,也浑然不觉。
别说眼前的美丽夜景了,就是此时此刻有外星人驾着宇宙飞船降落在露台上,他也看不到。
此际,周颂觉得自己掉进了个深不见底又大雾弥漫的迷宫〔大坑〕里,兜兜转转,始终寻不到出口——……所以,他的宝贝儿到底想不想跟他结婚?……她到底是纯粹报复性的在跟他赌气,还是真的要和他一拍两散?
一想到后者的可能性,周颂觉得自己又快疯了。
他沮丧地重重呻吟了一声,疲惫地爬梳着头发,全身上下充斥着焦虑和不安无措,真想要找个沙包狠狠重拳击打一顿,好发泄四肢百骸血液骨子里满满的愤怒和挫折感!
鹿鸣买下的丰滨乡民宿,他也清楚知道其所在位置,但是经过今天徒劳无功的谈话之后,他尽管再想把她好好地拴在自己身边,也不敢在这时候再激怒或气跑她。
这个狠心的女人……他毫不怀疑下一次她会不惜远远躲到南极去好避开他。
「我都说要跟她结婚了,她到底还在生我什么气?」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威士忌,酒精一路蜿蜒燃烧着喉咙,却还远远比不上胸腔里沸腾翻滚的灼热愤慨。
「她脑子里到底都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突然变得没办法沟通了?」
就在周颂借酒浇愁的当儿,另外一端的民宿里,仅亮着一盏漂流木台灯的客厅里,鹿鸣盘腿坐在椅子上,桌上一包香喷喷的咸酥鸡,手边一杯冰的洛神花茶,感觉上惬意放松多了。
对面,姬摇王后那不赞同的柳眉都快打成结了。
「他已然应允同你成亲,你犹倔驴似的硬挺着,便不怕他当真弃了你另寻新欢吗?」
她闲闲地插了一块外酥内嫩的咸酥鸡肉扔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笑了笑。
「姬摇阿姨,如果他另寻新欢了,我心里当然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会忌妒那个能够得到他、拥有他的女人。可是我现在这样很好,不想再变动,所以我打算以后都不再关注他的消息,不必知道他跟谁在一起,这样各自祝福,天涯安好。」
「你只是自欺欺人。」姬摇王后摇头,冷冷补了一句:「女子太过清醒,只会徒增苦痛。」
「姬摇阿姨,我不想把生死荣辱喜怒哀乐全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放下竹签,清明澄澈的目光直直对上姬摇王后。「我觉得,五年好像是我的极限了。」
「你就嘴硬吧!」姬摇王后嗤之以鼻。
她又戳起一条鱿鱼脚放进口里嚼啊嚼,承认道:「没错,我也觉得我现在是嘴硬,但这就是现代女汉子的风格啊,我们打断手骨反倒勇,回家可以关起门来躲在被子里哭得眼泪鼻涕一塌胡涂,但是一旦出门披挂上阵,宁愿站着死也不肯跪着死!」
话一说完,她就磅磅磅吼唱起一段电音摇滚版「披头四」的「come together」——One thing I can tell you is you got to be free!
(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活得自由自在!)
Come together right now over me!
(―起来吧!就是现在,跟我一起来吧!)
「……」良久后,姬摇王后没好气地嘲弄道:「你刚刚服五石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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