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下,她倾身上前吻了那唇线,灵巧的舌尖如海潮侵袭岸岩。
她是海,他是陆,海陆交会本质上就是相互折磨。
起初他抵死不从,屹立不动。然而海一向最有耐心,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不辞劳苦地潮涌陆地,是侵略,也是给予。一遍遍磨吮下,他抿得死紧的唇终于出现了破绽,她便顺着那绽口探舌进去,尝到他深藏其中的激情。
这男人受她吸引。她肯定。
然而,她自己呢?是不是也深深为他所动,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陆静深……”她低唤。
两人在逐渐转为急促的呼吸声中,一路保持沉默到现在。
归来已三天,谁也没去打扰谁。不是想要和平,只是突然不确定该怎么对待他。一如当初,不知该如何让两个人都能得到幸福。
婚礼上,宁海对玛莉说的那些关于婚后的幸福保证,不过是为了不让她遗憾。至于该怎么做,她其实毫无头绪。
只好怪他,怪他不该为她担忧。
她从来都是不知好歹的那种人,最见不得有人为自己费心。
今年冷春,岛上的夏天来得迟。
穿过花园时,脚边的鸢尾花正初初绽放。
下意识躲避彼此,却没设防他就坐在那里——
一张矮木条椅上,一丛紫鸢尾前,人与花相衬托,好似一幅画。
花是梵谷画笔下的紫色鸢尾花。
人是面容俊朗、眉间微忧的男人。
看见陆静深的当下,宁海停步不前,显然他也察觉到她存在,原本放松的身躯微微一僵,坐得挺直。
对峙半晌,忽然一声轻咳介入这幅画中。
一个拿着修枝剪的草帽大叔从一旁的花丛中站了起来,斜瞥宁海一眼,又看了陆静深一瞬,而后再咳一声,看着那鸢尾花丛道:
“晚了一点,好在还是开了。大自然就是如此奥妙。”
说的是花,却若有所喻。像寓意深远的日本俳句,松尾芭蕉一流。
宁海笑咳一声,叹了口气迈步上前,蹲下身看着那紫色花朵道:“嗯,开得不错。鸢尾不好种呢。”
“没办法,先生喜欢。”刘叔说。
“喔。”宁海轻应了声。
两人当陆静深不存在那样,聊了一会儿的花。而后草帽大叔又像刚刚出现时那样突兀地离开了。
回过头看着默然如一座沉静山林的陆静深,不知道为什么,宁海想起玛莉对她说过的话——
把你看见的事物与他分享。
把你体会到的感觉与他交流。
把你的心门打开,容许他进入其中……
不行,她做不到!
她转身想跑。
他却在这时候叫住她。
“宁海。”
短短两字彷佛敲在厚重的坚冰上,铿锵有力,冰裂之痕迅速曼延,将她的心一分为二。
一半的她想装作没听见,继续逃跑。一半的她却不能容许自己逃避,于是她转过身,看向他的同时,清楚听见心底冰层的崩裂……她陷下去了。
“你要去哪?”陆静深问。
宁海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去照相馆拿冲洗好的照片。”不确定他对她已探知多少,她保守地回答。
“嗯。”他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可以走了?”从没向人交代行踪的习惯,此时话说起来嘴角竟有点发涩。
“不行。”
宁海讶异地再次眨了眨眼。“不行?”从什么时候起,她要去哪里居然需要经过别人同意?
“三天前,你的‘失踪’才让陈嫂担心到睡不着觉,我不希望你这回出去又发生类似的事情。”
他语气好平稳,若不是看见他放在腿上的左手紧紧捉着右手,宁海还真会被他给骗了。
“所以呢?”宁海眉色略挑。“你不会要禁我足吧?”
禁足?陆静深嘴角微微一撇。“山路不好走,你可以请王司机载你一程。”
“我喜欢散步,陈嫂手艺太好,我这阵子吃多了,需要运动。”虽是借口,但需要运动倒是真话。
见说不动她,担心陆云锁或者主家那头会再有动作,陆静深忍不住拧起眉,可一时又不知道还能怎么劝。若是一般夫妻,他可以拿出丈夫的权利阻止她,可偏偏他们又不是那种可以互相劝告的夫妻。
等了半晌,见他不再说话,宁海说:“没意见?那我走了。”
她方转身,他已站了起来跨步上前,伸手捉住她。
“宁海。”他皱着眉唤她。
“还有事?”觉察出一点趣味,宁海暂时放下自己心头的烦忧,转身去面对他的。他看起来很困扰,也有一点挣扎,表情十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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